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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40章:汹涌暗潮
    “这南朝的根子早已经烂透了,戚家流了那么多血,阿穆流了那么多泪,把南朝的天给撑起来了,朕总要试着去治理一番,也好叫戚家的血没有白流,阿穆的委屈没有白受。”

    想到陛下之前说的话,张德全慌忙抹了一把脸,低下头去。

    姜扶光心中酸涩,头埋在床沿,忍不住抽噎地哭。

    “别担心,”南兴帝眼眶微湿,像小时候那样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回头朕拟旨,令护国长公主摄政监国,辅佐社稷,今后轮到朕休息,朝中的事,你就多费心一些。”

    他看了一旁的阿穆,少年爱慕,终得所愿,却因故蹉跎了许多岁月,接下来的日子,他想多陪陪她。

    “父皇。”姜扶光哽咽唤他,“我不,我要父皇好好的。”

    “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南兴帝摇头失笑,脸色有些发白,“别担心,父皇的身子还能撑一撑,不然这么大个烂摊子,总要让你羽翼丰满了,我才能放心。”

    姜扶光这才放心些:“父皇要好好休养身子。”

    南兴帝笑着点头,又忍不住看了阿穆一眼,夫妻心结尽解,他也还想多活。

    “突然进宫找朕可有什么事。”

    姜扶光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说吧,”南兴帝无奈一笑,“父皇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不说,朕反而不放心。”

    姜扶光犹豫了片刻,让张德全将宝盒呈上来,宗室那边的问题,父皇未必全然不知,恐怕是为了维系朝局平衡,这才隐而未发。

    承安侯临走前提醒她的话,分明饱含深意。

    穆贵妃和张德全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父女俩。

    南兴帝打开宝盒,拿出宝盒里的口供,随意看了几页,将口供又放回盒子里,把盒子盖好。

    “扶朕起来。”他说。

    姜扶光连忙上前,扶着父皇起身下地,又拿过架上的外袍,为父皇披好,扶着父皇一起去了书房。

    南兴帝从书房一个暗格里,取了一个水囊。

    姜扶光拿着陈旧的水囊:“这是?”

    “你二舅舅的随身之物,”南兴帝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手中的水囊,“当年你二舅舅突然暴毙,朕察觉不对,出动了两位影密卫前去探查,在一处山谷的隐密处,找到了这个水囊,经影密卫查验,水囊里的水,被人下了断肠草,你二舅许是有所察觉,悄悄将水囊藏匿,向朕示警。”

    姜扶光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是谁谋害了舅舅?”

    “朕登基之初,受制于旧勋贵族及宗亲势力,与你二舅舅一起出征的将领,多为旧勋贵族及宗室子弟,为免你二舅舅受制于人,朕另派了大将军一手提拔的虎威将军策应,”南兴帝轻扯着嘴角,眼中泛着冷意,“不外乎这些人罢。”

    姜扶光心中的悲痛,难以抑制:“那时外祖父已经平定北边,戚氏战神,盛名远扬,所以他们担心二舅舅横扫南越,戚家声威更甚,陛下有戚氏做为后盾,会挣脱旧勋贵族及宗室的钳制,对他们下手,二舅舅威胁到了旧勋贵族及宗室们的利益,所以他们毫不犹豫,把屠刀对准了自己人。”

    皇权之下的真相,残酷到令姜扶光窒息,浑身颤抖到难以抑制。

    难怪承安侯临行前会说出那一番话。

    南兴帝叹了叹气:“那时,你外祖父平定北边不久,朕天威正盛,正在大肆清理朝中的旧勋势力,后你阿娘小产,是旧勋贵族借了林氏、何氏之手,警告朕罢了。”

    姜扶光如遭雷殛:“承安侯作为旧勋贵族的一员,是平衡父皇与旧勋贵族之间的桥梁,所以父皇要厚待承安侯府,厚待林氏,安抚旧勋贵族,利用承安侯之手,逐步根除旧勋贵族之祸。”

    父皇也确实做到了,这些旧勋贵族被父皇逐步清理,可是人都有私心。

    承安侯的私心,是担心陛下在根除了旧勋势力的隐患后卸磨杀驴,在助陛下根除旧勋势力,同时也吸纳了旧勋势力壮大己身。

    最终的结果是,旧勋势力虽被打击得七零八落,但也在承安侯的私心下,并没有彻底根除,斩草不除根,死灰又复燃,利用承安侯的势力掩护自身,在暗中壮大,甚至还和宗室有所勾连。

    承安侯自以为可以掌控旧勋势力,却惨遭反噬,陷入到私盐一案,惹了一身骚。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所谓的太平盛世只是假象。

    隐藏在皇权之下的是,汹涌的暗潮。

    难怪多年来,父皇不敢对越发兵,是不想二舅舅的悲剧,在大舅舅身上重演。

    父皇知道承安侯私心甚重,知道林氏狠毒,可满朝上下,父皇唯有承安侯可用,也只有承安侯还能勉强,掣肘那些旧派残党些许,才能维持朝局安稳,这才一直纵容承安侯。

    直到阿娘遭林氏所害,受了十五年病痛的折磨,这才彻底激怒了父皇。

    直到这一刻,姜扶光才知道,父皇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么艰难:“父皇,现在承安侯下狱,旧派残党或要由暗转明。”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对付承安侯,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要多想,”南兴帝仿佛猜到她心中的纠结与纷乱,“承安侯惮压不住旧派残党,已成定局,自质子来朝之后,所行之事,无不被旧派残党牵着鼻子走,旧派残党甚至还能借承安侯之手,在新安县布下杀局刺杀你,再继续纵容,也是祸害。”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是到了沉渣泛起的时候了。

    姜扶光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父皇,接下来该怎么做?”

    “私盐。”南兴帝淡声道,“事涉宗亲,你不要插手,要挑起宗室与世家的争斗,让他们两虎相斗,私盐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勾结匪徒,持械犯私,罪同谋逆,不论是参与的宗亲,还是世家都清楚,私盐不查出一个子丑寅卯,是不会罢休,人人都要不择手段,设法脱身,否则一旦查实犯私罪名,所有参与者都要杀头,其家眷还要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