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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662章、飙戏
    送走了担忧的温士顿,刚刚热闹熟稔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气氛在走向尴尬。

    总统先生不可能率先开口。

    本来两人上次「小赌怡情」时都押了一枚小额砝码,互有输赢,打成平手。

    这次总统先生相当于走在路上白捡一枚新砝码,而布鲁克林手里却没有额外的砝码出现。

    局面上总统先生占优势,他自然不可能主动。

    布鲁克林也不想主动。

    他手里的「本金」本就比总统先生少了,这会儿再主动,恐怕会更落入下风。

    但他又不得不主动,因为从迈克尔·格雷迪出现在总统先生面前那一刻,他就已经落入了下风。这会儿不主动,他可能会被总统先生越甩越远。

    两人之间的局势其实非常微妙。

    如果将两人以前四处搜罗准备的底牌当做本金的话,两人原本的本金数额大约相等。

    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谈判中的见招拆招。

    策略与智谋必然是不可或缺的,但分出胜负还有另一个简单的方式——ALLIN。

    总统先生如今白捡了一块砝码,哪怕这块砝码只是最小面额,哪怕它只价值一美分,那也是比布鲁克林多一美分。

    总统先生现在完全可以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为会谈提速,让两人的第二次会谈直接变成关键局。

    他只需要不停往外甩底牌,不断加注,直到加完所有准备好的本钱,布鲁克林就不得不跟着加注,同样加完所有本钱。

    但这时,总统先生手里还有一枚砝码,一枚白捡来的,价值一美分的砝码。

    所以,总统先生会获胜。

    「我在电视上看到迈克尔·格雷迪也作为特别嘉宾出现在了今天的竞选活动中。」

    布鲁克林明白,自己不得不主动些了,他稍作酝酿,微笑开口道。

    总统先生点点头「是的,恰好遇见了,他表示对我的竞选宣言跟执政方针很感兴趣。」

    总统先生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最有成效也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方式。

    他开始掀底牌了。

    他要直接用砝码砸死布鲁克林了!

    「是吗?我以为他对皿煮党的那一套更感兴趣呢。」

    布鲁克林故作疑惑的道。

    他跟着加注。

    总统先生微微一笑,身体往后一仰,翘着腿,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让自己的身体被沙发包裹着。

    「联邦并不会限制军人们的信仰自由,更不会限制军人的政治立场,选择支持谁是他们的自由——这可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布鲁克林,你是法官,不会不知道吧!哈哈哈~」

    总统先生为双方第一轮的比拼做了总结。

    第一回合,布鲁克林败下阵来。

    不过他并不着急。

    布鲁克林将因伯克·福斯曼的事情而大起大落所造成的疲惫感掩饰的非常好,他跟着笑着,摇着头,叹道

    「是啊,这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联邦或任何一州不得因种族、肤色或以前的奴隶身份而否认或剥夺联邦公民的选举权。」【注1】

    这话听起来没错,是顺着总统先生的话往下接茬做注脚。

    总统先生提到公民选举权自由出自联邦宪法,布鲁克林立即准确说出法条内容。

    但结合布鲁克林感叹的语气与上扬的尾调,再搭配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话就有待商榷了。

    显然,总统先生准备为第一轮交锋裁定结果,但布鲁克林并不想这么早就结束第一回合。

    他表示,第一回合才刚

    刚开始。

    总统先生随意地摆摆手,配上他的身形与姿态,显得有些豪迈。

    「那是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自由。」

    总统先生当然听得懂布鲁克林话里的潜台词,他只是装作听不懂。

    事实上今天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他的演讲活动,他能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别有用心,并不是真心支持他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今天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做的事都是在表演吗?

    他当然知道!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了他的演讲活动,尽管这只是一次面对中学生的演讲,但不管怎么说,迈克尔·格雷迪都是给他的竞选站台了!

    这有利于他扩大声势。

    更不要说迈克尔·格雷迪的出现还打破了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僵局,亲自将一枚面额不大但足以左右胜负天平的砝码送到了他手中。

    对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拒绝?

    至于迈克尔·格雷迪包藏祸心,给布鲁克林制造麻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插手?

    「是啊,宪法保障了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基本权益,可我在司法界工作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之前的律师工作还是现在的法官工作,都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

    布鲁克林顺着感慨,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展开。

    他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变得迷离,仿佛在跟一位老友诉说自己的迷茫与困苦「我们总是以最大的善意揣度他人,并愿意相信他人会回以善意。」

    「可现实却是,我们随时随地都要面临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恶意。」

    他最后这句话很轻,在停顿了三四秒后,才仿佛从出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继续轻声问道

    「总统先生,请原谅我的唠叨,就在今天上午,我的一位老朋友遭遇了车祸。」

    「哦,我的天!他还好吧?」

    总统先生微微起身,满脸满眼都是惊讶于关切。

    他不肯配合布鲁克林的演出,哪怕是到现在,他依旧不肯配合。

    布鲁克林只能主动出击。

    「谢谢你的关系。」布鲁克林微笑道「他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苏醒,医生也说不好他会不会醒过来。」

    布鲁克林怀着沉痛的心情描述着自己跟伯克·福斯曼历经风雨的友情,在他的讲述中,他跟伯克·福斯曼是忘年之交,相互欣赏。伯克·福斯曼关心他的生活与家人,把他当做后辈提携,他关心伯克·福斯曼的身体与健康,把其当做长辈对待。

    在他的讲述中,他们约好了,等伯克·福斯曼不想工作那一天,他也要辞职,带上家人,陪着伯克·福斯曼环球旅行。

    他们约好了,等伯克·福斯曼无法照料自己的那一天,要搬来跟他一起住,他们会照顾伯克·福斯曼,直到上帝发出召唤。

    他们约好了,他要主持伯克·福斯曼的葬礼,在葬礼上他不会哭,要在悼词里准备一条笑话,要往后每个周都要去墓地给他讲一条笑话,直到他老的走不动那一天。

    他们约好了,他们要葬在一块墓地,他们的墓穴相邻……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布鲁克林红红的眼眶里满是哀伤与担忧。

    总统先生听得浑身难受。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突然道「抱歉,总统阁下,我真的很担心伯克。」

    「这让我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今天

    一整天,我满脑子都是即将跟好友生死相隔。」

    「波士顿警方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这场车祸很可能是人为的。」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竟然能狠心对一个老人下手。这让我倍感失望。总统阁下,你很难理解,身为一名法官的感受。」

    「我们每天都在跟罪犯打交道,我们见识着世界上各式各样的恶,唯一支撑我们坚持下来的,是对善意与公正的追求。」

    「但这跟身边的人遭遇道犯罪是两回事。」

    「总统阁下,老实说,我……」

    布鲁克林表达着自己对联邦司法的失望之情。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听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毫无主旨。

    听起来布鲁克林发挥严重失常,似乎是受好友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的刺激太严重了。

    ——这完全符合逻辑,你不能指望一个沉浸在悲伤与担忧等负面情绪中的人保持理智,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你甚至不能这样去强求,因为那样太不近人情,太强人所难。

    布鲁克林很好的扮演了一个这样的人。

    总统先生受到海量垃圾信息的冲击,他甚至无法插上话,只能听布鲁克林絮絮叨叨的说着对司法的失望,对伯克的担忧。

    明明已经赢下来的一局,被布鲁克林化身祥林嫂搅和得乱七八糟,这让总统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好在此时的气氛也很悲伤,这样他的脸色也还算相得益彰。

    大约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布鲁克林收敛了情绪,向总统先生道歉自己的失态。发泄出来以后,他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至少情绪平复了下来,可以正常对话了。

    布鲁克林突然使用这样近乎无赖的「玩儿法」让总统先生有些不习惯。

    据他了解,布鲁克林从未使用过这种方式。

    这根本不像布鲁克林的风格。

    「温士顿跟我说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布鲁克林,时间不早了,你要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总统先生谨慎地问道。

    现在布鲁克林的策略与风格似乎都发生了变化,这是总统先生之前始料未及的,在摸清布鲁克林底细之前,总统先生认为第二场交锋应该暂时停止。

    跟一个未知的对手继续战斗,无疑是愚蠢的。

    总统先生只是看起来愚蠢,是皿煮党宣传的愚蠢,不是真的愚蠢。

    布鲁克林选择的手段无疑是卑劣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但他没有办法。

    总统先生压根儿不配合他。

    本来在他提出迈克尔·格雷迪不可信时,总统先生就应该配合着他从今天的竞选演讲上谈起。

    可总统先生无赖地选择无视,假装自己是个蠢货,听不懂看不清,装傻充愣。

    既然总统先生选择装傻充愣,迟迟不肯进入正题,布鲁克林干脆陪着总统先生一起装傻充愣。

    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

    就算你假装不着急,我也要假装不着急!

    布鲁克林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总统先生的方法,走总统先生的路。

    两个演员面对面飙戏,还都知道对方在飙戏,却又不能拆穿。

    现在局面有点儿尴尬了。

    总统先生从纽约军事学院回来后就在跟竞选团队沟通,跟幕僚对照明天的行程,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布鲁克林就来了。

    在饥饿与烦躁的驱使下,总统先生不得不做出让步,结束飙戏,选择进入正题。

    但总统先生是矜持的,他不肯率先迈出第一步,他要布鲁克林先走。

    布鲁克

    林悲伤的情绪还挂在脸上,眼底确是一片平静。

    靠这种手段拿回一点点主动权,并不值得高兴。

    他现在需要权衡,是继续扩大战果,还是借坡下驴。

    在总统先生做出让步的情况下,继续演戏无疑是肯定能扩大战果的,但也很危险。

    他所掌握的这一点主动权连一枚最低面额的砝码的十分之一都买不来,并不能对局面产生本质上的影响。

    反而还有可能引起总统先生的逆反心理,弄巧成拙。

    由于皿煮党的宣传,共合党内部的分裂,以及总统先生的自我形象维系,布鲁克林始终无法确认总统先生的底线。

    他会不会真的顺着「公众形象」的性格,突然发飙掀桌子?

    理论上是不会,但谁也说不准。

    可借坡下驴的话,他依旧处于劣势。

    布鲁克林必须紧紧抓住每一回合的机会,逐步扩大战果,蚕食总统先生手里的这枚价值一美分的砝码,才有可能积少成多,抹平这枚砝码带来的差距。

    诸多想法在布鲁克林脑海中闪过,一切看似漫长,实则才过去数秒。

    布鲁克林有了定论。

    他选择见好就收。

    「是这样的,总统先生。」

    布鲁克林轻咳一声,眼底的平静扩大开来,取代了脸上的悲伤神色。

    他正了正身体,正色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伯克·福斯曼的遭遇给了我很多启发……」

    布鲁克林打出了第二张底牌,司法界的影响力。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