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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七章 意外
    宋清安又静养了几日,这几日内后宫中人几乎都登门拜访过,连柳绮筠都意思意思来过。

    但竹烟以“公主需要静养”为由,将这些人都拦了下来。

    梁帝大抵是良心发现,觉得自己叫走大半御医的行为有些过分。这几日里各类滋补药流水般地送来,一并还有各类赏赐。

    竹烟连梁帝都敢拦,却不敢拦两个人。

    一个是宋清怀。

    一个是裴卿。

    “公主呢?”

    “公主在内殿,刚午睡下。”

    竹烟立在外头,看似是阻拦,但身子却完全让开,露出那半敞的门扉。

    裴卿似笑非笑看了那低眉顺眼的婢女一眼,伸手便推开了门。

    竹烟正欲跟上去,门板便在离她鼻尖几寸之处砰然合上。竹烟悻悻摸了摸鼻,转身离开。

    寝殿的门窗都关着,只在榻边点了盏灯,白日里都显得昏暗。裴卿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床边,一手将帷幔拉起,很是自然地坐在了床榻一侧,慢悠悠地转着玉扳指,垂眸看着榻上之人。

    宋清安闭着眼,蜷长鸦睫不安地微微颤动,苍白面上两晕不自然的绯红。

    宋清安醒后没几日便开始发热,陆川与他说过,这是余毒未消的正常现象。万幸她虽发着热,却从未晕过。

    裴卿微微低眸,微凉的手指轻轻贴着她面颊滑过。

    她甚少有这样安静脆弱的时候,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宋清安睡得不安稳,早在殿门被打开时,她就被动静吵醒了。只是她头脑昏昏沉沉,实在懒得动弹,便继续闭着眼装睡。

    等感到身侧床褥一沉,她才慢吞吞反应过来,进来的不是竹烟。

    会这样做的,显然只有一人。

    裴卿。

    面上被抚过的地方酥酥麻麻,宋清安终是不堪其扰,忍无可忍地睁了眼。

    “公主醒了。”裴卿很是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收回了手。

    或许是发着热,又或许是醒来不久,宋清安原先清水般的眸子此时有些涣散,一眼望过来,朦朦胧胧,如隔云端。

    “公主这几日将养着身子,大抵不知道外头的事。”

    裴卿低低说着,大半个身子都覆了过来,完完全全将宋清安笼在了阴影下。昏暗的床榻上,宋清安的听觉变得格外灵敏,她听见锦缎衣料窸窣之声,听见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宋清安嗅到裴卿身上的沉香,脑袋晕乎乎的。她撩起眼皮,正看见裴卿向自己俯来,似有轻浅气息喷洒在她腮上。

    宋清安瞳孔微缩,但裴卿只是将她扶坐起来,并理了理身后的软枕。

    “公主这样瞧着咱家做什么。”裴卿直起腰,长身如松,挡住了大半本就微弱的烛光。

    宋清安惊觉失态,眼睫慌乱垂下,盖住了水蒙蒙的眼睛,暗自懊恼。

    身旁片刻光影晃动后,宋清安眼前出现一瓷白茶盏。那执茶盏的手白皙晶莹如骨瓷,竟衬得茶盏都黯淡了几分。

    宋清安伸手接了,柔软乌发如云如夜,尽数垂散下来。她还穿着雪白的中衣,捧着茶盏小口小口抿着,升腾的热气氤氲了她的面容,昏黄烛火摇晃,更衬得宋清安像雪做的人般。

    “公主想知道丽美人的事吗?”

    宋清安动作一顿,偏头望来。

    裴卿复又在她榻边坐下,懒懒道:“若非公主挨了那一下,只怕眼下刑狱司里还要多一人。”

    “裴掌印不是说过,从未有人能活着出刑狱司吗?”

    宋清安的声音还带了病中的哑意,她敛眸道:“我若入了刑狱司,裴掌印会杀我吗?”

    就在她以为等不到回答时,身旁却传来低声:“不会。”

    宋清安的眼睛亮了亮,得寸进尺般:“裴掌印说什么?”

    裴卿却没再理她,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

    “这是陆川制的解毒丸,公主服下,余毒很快便能消尽。”

    宋清安却没去接:“所以丽美人怎么了?”

    “公主或许知道…她叫阿芍。”裴卿挨近宋清安耳际,“但公主知道……她姓什么吗?”

    对上裴卿的眼睛,宋清安确定了心中猜测。

    “……耶宁。”

    裴卿说的不多,但宋清安大致拼凑出了这一切经过。

    阿芍其实是西夜王室之人,但其母只是宫中最低等的宫女,也是在被临幸后才有了位份。阿芍降生后。因其天生蓝眸被视作不祥,在宫中备受欺辱。

    彼时也只有与她境遇相仿的耶宁阿初偶尔帮帮她。但耶宁阿初的母亲无论怎么说,也是原先就有的的妃嫔,耶宁阿初又是皇子,两人之后渐无来往。

    随着年岁增长,阿芍的美貌与蓝瞳令整个西夜王室都颇为忌惮,于是一有机会便赶紧将她送了过来。

    再见耶宁阿初,两人只说了一句话。

    他对她说:“阿芍,要记得你是何处的人。”

    那日阿芍收到宋清安送来的泥偶后便将它砸了,里头正是尚未圈拢的细银镯。那银镯正合阿芍的尺寸,想也知道耶宁阿初早有预谋。

    宋清安沉浸在思绪中,嘴里却突然被人塞了东西,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斥了整个口腔。宋清安脸色微变,作势要吐出来。

    裴卿却在此刻钳住她下巴,将她脸抬起,迫使宋清安与自己对视,眼眸幽暗不可测:“此药千金难求,请公主为了玉体着想,莫辜负咱家的好意。”

    宋清安皱了皱鼻,却也没再尝试吐出来。要取信于裴卿,首先…要表现出对他的十足信任。

    “阿芍的事说完了,该说说公主的了。”

    裴卿堪称温柔地抚了抚她稍稍凌乱的鬓发:“公主那时,为何要扑上来?”

    宋清安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冲淡些许口中苦涩。她知那日举动确实有些反常,裴卿定会起疑。

    是早有预谋还是巧合?取信,抑或洗脱嫌疑?

    良久,她才低低道:“我以为……阿芍会刺到穆之。”

    “公主未免太小瞧咱家了,当咱家是陛下那般吗?”

    裴卿讥诮道。

    “穆之,事发突然,我也没想那么多。”

    宋清安柔声,她仰脸望来,墨发如缎披散,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娇弱。

    “是吗?”

    裴卿虽然掐着她的下颌,但手下并未用力。宋清安突然往前一探,轻轻松松就挣脱了束缚,她的唇贴了上来,殿内顿时陷入沉寂,裴卿所有未说完的话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了回去。

    宋清安满意地看到裴卿眼中难掩的错愕,他像是僵住,素来冷淡的脸上此刻有了丝崩裂。宋清安眸中划过促狭,在裴卿唇瓣上轻轻一撩,便向后退开。

    “这下……穆之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