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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十章 急症
    空荡书房内,两人相依相挨,气氛暧昧又危险。

    手腕处被掐得隐隐作疼,宋清安见好就收,不敢再向下探去。

    “公主逾矩了。”

    裴卿语气淡淡,将宋清安的手甩开。

    后者锲而不舍,见如此不成,便环住了裴卿。

    她笑了笑,上勾的眼尾显出几分得意:“可是穆之,你我之间,本就逾矩了。”

    裴卿凉凉看她一眼,宋清安立时噤声。

    “咱家的规矩,才是规矩。”

    裴卿捏住宋清安下巴,拇指于其唇上搓揉:“公主牙尖嘴利的,实在令人又爱又恨……”

    “若是拔了公主的牙,公主是否会乖顺些?”

    冰凉的玉扳指硌在她面颊上,裴卿拇指已探入她口中,指腹在她尖牙上轻摁。

    这是明晃晃的警告。

    宋清安却浑不在意,狐眼微眯,几多迷离。

    裴卿眼瞧着她挑衅般地笑了笑,随后指尖传来温热之感。

    两人视线相接,竟是谁也不让谁。宋清安分明被裴卿控制着,却不知哪来的胆子,去试探他的底线。

    最终裴卿轻呵一声,收回了手。

    “过几日,刘泉会将原先的送到公主那儿。”

    他揽着宋清安腰的手骤然收紧,语中隐含威胁:“望公主有些分寸……”

    “裴掌印尽管放心。”

    宋清安一笑,带出浅浅梨涡。

    裴卿不想伤她……真是稀奇。

    --

    秦州。

    “巡抚,朝中依旧没有回信。”

    秦州巡抚邱文华面色凝重,闻言叹了一气。

    “这几日……大雪封路,许是耽搁了。就是道上流民愈发多起来,州府粮仓只怕支持不住了。”

    部下却是忿忿:“依属下看,只怕是被有心之人……”

    感受到邱文华的瞪视,部下没再说下去。

    半晌后,邱文华道:“去叫二殿下来。”

    “是。”

    “殿下。”临渊走入书房内,将书信呈给宋清怀。

    宋清怀没有去接:“谁的?”

    “是从京中传来,但不是我们的人。属下检查过,信上没有做手脚。”

    宋清怀微微扬眉,这才拿过信展开。

    待看清其上字迹后,他眉头愈发紧蹙。

    这不会错,的确是玥儿的字。但她如何与西夜人扯上了关系?

    宋清怀来不及细想,便有邱文华派来的人寻他。他一边应着,手掌一攥,信纸化为细碎齑粉。

    “邱巡抚。”

    邱文华与宋清怀寒暄一阵,便说起雪灾一事。

    宋清怀低眸,想起信上所书之事,忽对邱文华道:“邱巡抚,我以为,近几日该多派些兵士值守。”

    “雪灾一时难以处理,朝中纵有赈灾物资,也要费些时日。这样情况之下,难免会有人铤而走险……”

    宋清怀不动声色:“若抢到了朝廷的东西上,恐会酿成大祸,还是早些提防着好。”

    邱文华拧眉沉思一番:“殿下言之有理,可人手……”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人手却是有些不够。”

    “邱巡抚若信得过我,便将此事交予我来办。”

    邱文华连说不敢,自是同意下来。

    --

    那厢秦州暗潮涌动,这厢京里,距西夜使团出发还有三日。

    不知怎的,柳思瑾却在这日午后突然病倒,周身起了细密红疹,高烧不退。

    日子本就近,又出了这档子事。这可将柳绮筠急得焦头烂额,直接将太医院院使请了过来。

    柳绮筠眉心紧锁,几次三番催人去问,却都没有结果。

    芙夏在一旁小声询问:“娘娘……要不还是与陛下……”

    “不行!”

    柳绮筠一声厉喝,将芙夏惊得一颤。

    “若让陛下知晓,定会怪罪到本宫头上。何况此事若传扬出去,只怕西夜那里也不好交代。”

    柳绮筠眉眼阴沉,又默了一会儿,再次催芙夏去将院使叫来。

    “娘娘,微臣还需要一些时间……”

    秦院使冷汗涔涔,说话时也没几分底气。玉和公主这病来得太过蹊跷,他们已瞧了快两个时辰,都没瞧出个所以然。

    其实秦院使心中有个猜测,但……他看了眼上首的柳绮筠,没敢说出来。

    “秦院使,和亲之事不得有误,本宫希望你们能尽快解决。”

    柳绮筠深吸一气,将秦院使遣了回去。

    柳绮筠有心想瞒,秦院使亦试探着开了些退高热的药方。可见柳思瑾迟迟没有好转,甚至隐有更严重的倾向,秦院使心知是瞒不住了。

    “娘娘,公主此乃急症,若不能及时医治,只怕……”

    柳绮筠掀开帷幔望里瞧了一眼,面上隐有疲惫之色。

    “芙夏,”柳绮筠轻声,“去请陛下。”

    此日的长乐宫颇不太平,几乎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被请了过来。在侧殿中面色凝重地低声讨论。

    侧殿里头还坐了梁帝与几位妃嫔,宋清安亦来了。

    她一句“玉和公主也算我名义上的姐妹,前来探望也是情分之内的事”,便将柳绮筠堵了回去。是以柳绮筠只得捏着鼻子将宋清安迎进来,让她也在侧殿坐着。

    梁帝有些不耐烦:“你们几个,瞧出什么没有?”

    秦院使连连道:“回禀陛下,还不曾……”

    “啪!”

    梁帝随手掷出茶盏,侧殿地上未铺绒毯,茶盏在地砖上摔得粉碎,滚热茶汤差点泼到秦院使。

    柳绮筠一惊,殿中众人立时下跪。

    “陛下息怒。”

    “一群废物。”梁帝不见喜怒,“她这样,该如何去西夜?”

    “明日若还不能治好,你们都不必活了。”

    此言一出,御医们皆大气不敢出,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陛下。”

    裴卿自外入殿,抬脚迈过了一位御医的手,至梁帝身前略低了头。

    见他来此,梁帝面色稍缓:“你来做什么?”

    “臣听闻玉和公主玉体抱恙,便带了陆川来为公主诊治。”

    陆川是东厂内的医官,不过比起治人,他更出名的反而是制毒。

    梁帝一挥手:“去吧。”

    宋清安悄悄抬眼看了裴卿。

    帝王近前无需跪拜,为奴却可称“臣”。

    这便是司礼监掌印裴卿拥有的特权。

    眼瞧着裴卿带人进了内殿,梁帝才将他们叫起。

    有宫人上前收拾掉碎裂的茶盏,方才似无事发生。

    对柳绮筠宫里的东西,宋清安是丁点儿都不想碰的。她捧着茶盏,却是一口没喝。

    侧殿里头再次陷入沉寂,连御医们都没再交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若是陆川来了,他们是否……就可以保命了?

    有些话,他们不能说,陆川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