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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红炎喜事(一)
    桑伶回头,只看见远处一闪而过的侧脸,文气清秀,却是白皙红润,看不出大病初愈的模样。

    “啪!”

    那处突然横伸出来一只女子的手,合上窗户,关得很急。将那张脸掩在了屋里,再看不见。

    沈大娘很开心:

    “好了,先生彻底好了,哈哈,看来喜宴上新郎官可以出来拜堂了。”

    说着,她欢喜地给桑伶指了回去的路,便急匆匆地奔了过去告知村民。

    桑伶想到刚才的那张脸,微微蹙眉:

    “鬼门关,大病,一直病着……可这个先生怎么看着很健康?”

    溯洄之镜晃了晃镜身:

    “会是红炎去哪里寻来的偏方?”

    “修真界天大地大,要真有起死回生的办法,也未可知。”想不通的问题,桑伶没有纠结。

    反而溯洄之镜啧啧称奇起来:

    “是啊,就像你当年一样,世人都说禁忌之地有来无回,不仅是指肉身,还指灵魂。可你不仅灵魂好端端地做成了傀儡,还能在三百年后在禁忌之地重新找回了肉身。被完好无缺地放在了冰棺里保存着,肉身和灵魂都能存活几百年,也真是神奇。”

    桑伶落睫淡淡,没有答话。

    溯洄之镜没有察觉异常,一直憋着的话一连串吐了出来,滑溜出来止也止不住:

    “要我说这人真是做好事不留名,这当年也不知道是历经了多少磨难,受了多少苦楚,才能将你的肉身和灵魂都留下来,不至于被那禁忌之地罡风邪祟吞噬,若不然你第二次借尸还魂怎么会如此成功。只是这人还是不小心,这好不容易留下的灵魂怎么没留住,被傀儡师捉到制成了傀儡……”

    “够了。”

    “嗯?”溯洄之镜微微一愣,就听到那声音加大了音量。

    “我说,够了。”

    溯洄之镜一捂嘴,赶紧道:

    “我说错话了?呸呸呸,我自打三巴掌,就我嘴贱。”

    桑伶喃喃自语,声音还是平淡,只是眼眸深处翻涌的情绪太多,暗沉成了阴云:

    “有些事就该烂掉……想得太多,追查得太多,都是一种苦。拿不起,放不下,不过是一执一念一浮生,一悲一喜一惘然。”

    溯洄之镜微微叹息,要真是能放下,为何从未允许它去提那个名字。还有,苏落也是,从前总是守着桑伶不放,如今倒是养伤养得现在还未出现,狗男人都是孽债!

    一阵温暖的风吹来,路边的金边瑞香花轻轻摇晃,香气卷起,花瓣簌簌而落,下了一场缠绵的雨。

    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香味,花瓣散落在她的衣袖上。

    桑伶静立在路旁,抬起头,娇蕊花瓣沿着钗环滑落,落在她的肩膀、袖口、裙摆间,更添一抹说不清的姝色。

    艳了天地,也艳了另一双眼。

    谢寒舟垂袖而立,隔着川流不息的河水,遮蔽气息站于对面,淡色衣袍上银丝绣成的彼岸花纹冷峻孤傲,将他一个人围成了枯城。

    “一执一念一浮生,一悲一喜一枉然……悲喜,枉然?”

    沉闷急促的水声不绝,须臾,水中再无那淡色倒影,谢寒舟已然离开。

    ……

    夜里风声大作,桑伶原本还想去中州另一座城池的事情被耽搁。她用通讯玉佩和大毛交代了几句,又问了近况,才算是放心,决定等喜宴结束后直接过去。

    只是,她的手指摩挲了几下通讯玉佩,犹豫间还是打给了苏落。

    通讯玉佩被灵气催动闪烁出白光,白光闪了许久却还像之前那般无人接通。

    另一处,一室沉香。

    通讯玉佩被丢弃在地上,白光闪动,嗡嗡地轻微震动着,却无人拿起接听。

    层层覆起的纱帘后的软榻上斜倚着一个男人,角落里的鎏金香炉吞吐着阴沉绵密的沉香,空酒壶和碎瓷带着不少的酒水滚落一地,星零血迹点缀其上,“嘟——嘟——”还有零星的血液从垂下的手指滴落,飘出一股浅淡的血气。

    奢靡华丽的地毯上,通讯玉佩亮了许久,显示着那人耐心。

    男子苦笑着抬手捂住眼眸,血珠满脸流进了嘴角,带出血气。

    他伸舌拭去那滴血,直到那震动声消失都依然一动不动,只是许久才呢喃一句,出口便散在了风里,无人听清。

    “不能见,不能听,见了听了便会不忍心……这样,才是最好。”

    暮霭沉沉,一室冷沉。

    ……

    天光稍亮,桑伶便被屋外的动静吵醒。

    洗漱完,出门查看,竟是来了不少人。打扫的,洗碗的,还有搬桌子,忙碌非常。

    桑伶有些茫然。

    村民瞧着也不敢去和那气势惊人的小娘子搭话,从厨房里叫出了沈大娘,交给她招呼。

    沈大娘擦干净了手,不好意思地笑道:

    “是吵醒了小娘子睡觉?也怪我们,这有了喜事便藏不住,一大早就来了。早饭已经在灶上煮了,等会小娘子就能吃上。都是些农家自己种的粗茶淡饭,小娘子别嫌弃。”

    桑伶看着院子里那一张张的笑脸,头一次在这修真界感受到了烟火气,像是回到了现代的农家小院般,被带出温暖的笑来:

    “我本就不是什么娇气的小姐,大娘不要这么客气,厨房要我搭手吗?”

    沈大娘赶紧拦人:

    “不用,不用,这厨房脏乱的,不要脏了衣服。小娘子可以去城里看看,红娘子去城里铺子里看嫁衣了。她临走前,还交代我和小娘子说一声,要你一同过去掌掌眼。”

    “走得这么早?”

    “城里离我们这里远,还要去订肉菜果干酒水啥的,都要时间。不过,红娘子将马车留给你,你多睡会也来得及。”

    沈大娘将马车牵来,如第一次见那般,将马车凳放好,又拿了刚煮好的早饭放在了车上,细致妥帖又热情周到。

    “多谢。”

    桑伶温和道谢。

    上了马车后,马动了起来,出了院子向外行进。

    身后,红绸灯笼挂起,红色照亮了整个院落,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笑容,期盼着第三日的喜宴到来。

    桑伶用完了早饭,在两炷香后进了城,说是城,不如镇形容恰当,整座城池也就一条街,一望到底。街两边都是小铺子,还摆了不少摊贩,往来热闹。

    桑伶很容易就找到了城中唯一的一家成衣铺子,里面的料子不多墙壁上挂着几样不起眼的成衣,店家听她来找人,对着后院一处扬声一笑:

    “红娘子,你姐姐来找你了。”

    后院,垂丝海棠下,有一红衣女子回头看来,百媚尽生。鲜红的颜色,燃尽了芳华,衣袂翩飞般决绝红艳。

    桑伶微愣了一下,抬步走近:

    “红炎,这嫁衣很美,喜宴那日你定是这世上最美丽的新娘子。”

    红炎嘴边的笑凝滞了一瞬,转眼平常,快得像是错觉:

    “美?我从不期盼能有一心人,那些年我一个人孤独惯了,尽管成了大妖,还是不免被算计。人心难辨,世事无常,本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子了,不想还是有一个傻子愿意陪我一辈子。有了他在,我便不敢再贪心地去苛求其他。”

    桑伶想到红炎两次的血煞缠身,她现在能活着,也是拼尽了勇气和运气,能得到现在好的结果实在不易:

    “人心难辨,所幸你都得到一个一心人,村民也对你很好,看来命运终究对你垂爱。”

    红炎抬眼去看头顶的天,眼睛里有水气漫出。

    “是啊,一心人难得,我们相许一生,承诺太重,我不能毁约。即便被唾弃,被咒骂,荆棘加身,我也要走下去。”

    桑伶当她在沈家村并没有暴露出妖族身份,害怕最后事情败露,人妖殊途,温和笑道:

    “邙山雾林永远为你敞开,若是和先生在沈家村住厌了可以回去。你有家的,妖族境地就是所有妖族的家。”

    红炎一怔,回头看来,两行清泪再也撑不住,从眼眶滑下,湿了嫁衣。

    “尊上,你说那是我的家……”

    桑伶递了帕子过去:

    “当然是,擦擦吧,可不能欢喜过了头,新娘子可不能哭。”

    红炎接了帕子,在那嫁衣上被泪水染湿了的地方擦了许久,还是擦不干。许久,她苦笑一声,才在店家的热情建议下回了房间将嫁衣换下。

    店娘子弄好了火炭烘着衣服,很快那一块泪渍就干了。她又拿着香左右熏着,一边忙碌一边找桑伶聊天,热情的声音叽喳得像是喜鹊:

    “小娘子瞧着真好看,像是那天上的仙子啊。我这铺子里正好有一件衣衫很适合你,前几日刚到的,要不换上试试?这喜宴,您要送嫁还是穿新衣最好。”

    桑伶迟疑,门扉“啪”的一声被打开,露出红炎的脸。

    红炎笑着道:

    “就试试吧,这衣衫我来付钱,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你还准备了那么多的嫁妆还有药材,我拿不出什么家当感激,这衣衫就当是参加喜宴的回礼,也是我的心意。”

    红炎很认真的在感谢,桑伶只能点了头。

    这是一件缕金百蝶穿花雪色云缎裙,做工很好,绣线细密栩栩如生,很是精致。

    桑伶换上了便站在镜前打量着身上的衣衫,身旁的人却已经满眼惊艳。

    女子原本浅淡的素色衣裙被换下,颜色艳丽的衣服上了身,若是一般的样貌早就被过于华丽的衣裙压得眉眼模糊。而现在偏偏是她,身形纤细修长,皓质呈露。艳丽的色彩下,依旧明眸善睐,越发瑰姿艳逸。

    比寻常女子少了几丝寻常妩媚,多了几分浅淡的贵气和锐利。

    “还真是美!”

    店娘子高兴这件花费重金的衣衫有了合适的人选,红炎爽快地付了钱,将桑伶重新换下的新衣利索包了包袱皮,拿在了手里。

    桑伶准备放在储物袋里,红炎却拦下,小声道:

    “村里人多又是胆小的,我还有一件嫁衣,东西都不重,直接拎在手里,大大方方到底不容易被察觉。”

    桑伶一笑:

    “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没直接回去,红炎在集市上买了不少肉类果干,还有订好了酒水小食,付了定金说清楚喜宴当天一早送去。

    红炎利索的忙完喜宴需要的准备,日上三竿两人才坐上马车慢悠悠的返回沈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