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秀才要真好考，就不会连考三次都没中。

    也是个没用的玩意儿，如今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为了帮扶刘通才考秀才，小五亲都没成，挣的银钱全进了你的口袋。

    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饭，难不成都饿死不成。

    你走吧，以后少来！”

    粮食绝收, 种下的小麦又全部涝死，还有刘通才那个填不满的大窟窿。

    方氏攒下的钱已见底，三个儿媳妇的意见已经很大了。

    再这样下去，她什么好都得不了。

    如今，一家人全靠小五在外面挣的银钱过活。

    方氏对出门几个月的儿子并不担心，一年半载才回来那是常有的事。

    村里一同去的两家人也是如此, 到时间只要银钱拿回来就成。

    …

    阴雨中的江府，像被水洗过似的，路上找不出一块干的地方。

    一掌高的麦苗枯黄趴窝, 失去了应有的生机。

    街上店铺大多关张，唯有粮铺人头攒动，长长的队伍排到街面上。

    “别排了，今日的粮已售罄，明日请早！”

    粮铺的伙计取下门口的牌子，粳米一百文一升，粱米八十文一升，麦麸十五文一升。

    “怎么又没了，我已经三日没买到粮了，一家人还等着买粮回去下锅。

    伙计，我不买别的，卖几升麦麸给我就可以。

    求求你了, 家里真的揭不开锅了。”一衣衫破旧的男人抓住伙计的胳膊求道。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没了就是没了。

    你自己没买到粮，怪得了谁，还是趁早去别的粮铺瞧瞧吧！”

    伙计不耐烦地扯出胳膊，回店里准备上门板关门。

    “他撒谎, 昨天晚上搬了一夜的粮食，怎么可能半日就卖完。

    他们肯定是压着明天卖高价，就是为了坑我们这些穷苦人家。

    当初他们收稻谷的时候，才三文钱一升，现在竟然卖一百文一升。

    这明显就是不给我们活路，老子一家人要被逼死了，抢他狗日的！”一青年的声音，在长长的队伍中响起。

    “谁敢抢，想吃牢饭不成！”伙计操起一块门板，对着众人色厉内荏地道。

    “都不给我们活路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抢了他！”

    “抢！抢！抢！”

    骚动的人群，全都豁出一条命疯涌进粮铺。

    听声出来拦截的伙计和掌柜，被失去理智的人群踩在脚下。

    “真的有粮，有粮！”

    一句有粮，令人群更加疯狂，人人争抢着往口袋里装。

    有那机灵的，扛着一麻袋粮就往外跑,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把手中的袋子往腰上一塞, 扛起一袋粮就跑。

    力气小的人，随便叫一人合抬一袋粮往外跑。

    混乱的场面中，一只只脚从散落在地的粮上踩过，谁也没在意，只想着扒拉更多的粮。

    越来越多的人争先恐后地挤进粮铺，受不了重的墙轰然倒塌。

    “快跑，砸到人了！”

    闻声的人，轰地一下四散奔逃，谁也没去管被砸在房下的人。

    抢粮像传染病似的，在江府城内四处开花。

    等官府闻声出动时，城里的粮铺都遭到洗劫，更有人趁火打劫抢了别的店铺。

    因参与的人太多，官府只抓到一部分没能跑掉的倒霉蛋。

    淅淅漓漓的街面上，每一条街道上都有散落的粮食。

    带刀的衙役四处抓人，家家门户紧闭，即使眼馋外面散落的粮食，也没谁不要命地去捡。

    损失惨重的五大粮商，给官府施压要求严惩抢粮者。

    “抓，怎么抓！

    难道把全城百姓都抓起来不成，府衙的牢狱就那么大。

    来人，请五位大东家到后院喝茶！”

    府台大人汤永昌摔茶盏为号，早安排好的人手破窗而入。

    雪亮的刀刃架在五人的脖子上，森冷的刀刃令五人一动不敢动。

    “汤大人，此举意为何！”

    齐文翰面沉如水，腿虽有些抖，却无所畏惧地看着新上任的府台大人。

    “呵，尔等恶意囤粮，抬高物价引发百姓恐慌。

    扰乱国运，按律当斩！”

    “咚咚咚……”

    雷鸣般的鸣冤鼓猛然响起，汤永昌面色一肃。

    “吉英发，将五位大东家请到后院好生款待，千万莫怠慢了。

    救民于水火中，还要靠五位大东家出手相助。”

    “是，谨遵大人吩咐！”

    被刀架着脖子的五人，皆面色一白，被控制自由的他们，根本没时间安排生意上的事。

    等他们出去时，一切盘算都晚了。

    …

    “啪，堂下何人，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一身官威的汤永昌，坐在大堂上，惊堂木重重地一拍。

    利眼看着堂下跪着如乞丐的三人，坐在堂上都能闻到那股酸臭味。

    “禀大人，小民乃王家商队的活契工方小武，城郊方家村人士。

    九月初，由王家三少王嘉誉带队，运粮前往北方。

    谁知，王家打着贩粮的旗帜，背地里干的却是贩卖平民的勾当……”

    小五声泪俱下地控诉王家见不得人的勾当，连以前走商时做过的一些事也给抖露出来。

    一路连偷带乞讨才逃回江府的小五三人，本想找个地方躲一段时间。

    没想到刚进城，便遇上抢粮一事，三人商议之下决定鸣鼓告状。

    “岂有此理，竟然有这等事！”

    本就因抢粮焦头烂额的府台大人，勃然大怒，也正好给他一个王家的把柄。

    最终，小五三人被安排在一处院子，被人给看管起来，不得与外界接触。

    …

    半旬后，重获自由的小五三人走在街头。

    淅淅漓漓的雨一直下着，三人新换的青色细棉布夹袄很快被淋湿。

    街上原有的粮铺已换上新招牌，三人走完一条熟悉的街道，都没见到一间有着王家标志的商铺。

    “皮三，王家这下是彻底垮了，竟然干出贩卖平民的勾当来。

    没收全部家产不说，所有男丁流放到南蛮岛，那可是个去了就别想回来的地方。”

    “老根哥，快说说，王家的女人呢！

    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尝尝，那些夫人小姐的滋味。

    听说王家的女人，洗脸都是用人奶，个个皮肤嫩滑得能掐出水来。”一猥琐的男人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