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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两百一十话:自取其辱的事不能做
    浮云一翻,天上渐渐落起毛毛细雨来,不多时,就给徐达骏的头发上布上了一层晶晶亮亮的白玉珠。

    满街的人都护着头的狂奔起来,他一个人站着不动,着实是有些显眼。

    铺子里头忙着收拾的徐老头一个抬眼,才发现小孙子还在外头站着呢, 忙出来喊他,“六郎,你咋了?落雨了,赶紧进来!”

    徐达骏这才回神,喊了声爷爷。

    徐老头扯了他上了台阶,看着孙子满脸的不忿,不由对孙子道:“不就是铺子被砸了嘛?没事没事,咱们人都没事呢, 这就是最大的幸事了,咱可是逃过荒的人,吃一顿饿九顿的,见过人吃人,见过狗吃人,啥没见过?这些咱都扛过来了,咱还有啥怕的?

    咱一家活生生的十几口人呢,他还能说把咱们弄死就都弄死?大不了这铺子咱就不要了,咱回云州去,不信这孔家还能追咱们到云州去?

    回去也别跟你四姐说这话,啥去拜见不拜见的?咱不去,他家没安好心呢!那铺子,他爱砸让他砸去,看他能砸个啥花样出来。”

    这有货的铺子都被砸了, 那两个还在装潢的,啥货没有的,徐老头就更想得开了。

    徐达骏听着, 抬头看了眼徐老头,顺着他的头顶看到顶上的房檐。

    站在房檐底下,有房檐遮着,就淋不到雨了。

    他点点头,说了句晓得了。

    进了铺子去帮着将里头的狼藉都收拾收拾。

    陶罐装的洗发水牙膏这些全都摔了个稀烂,掺了碎瓷渣在里头,马氏和徐春河一脸肉疼的一边挑着瓷渣一边将那些膏体给扒拉起来用干净的陶碗装了,准备自家洗着用。

    好在那些个香皂肥皂的还没有摔烂,虽说有些卖相不好,但便宜卖,估摸着也能挣回点本钱来。

    打砸一刻钟不到,但拾掇起来却足足拾掇到了天黑掌灯。

    看着一铺子的损失,徐老头嘴上说着没事,让大家该干啥都干啥去,但自个这心里,有多难受,那可是都藏着的。

    徐达骏哪有看不出来的,沉默着回了家,家中徐春山三个还不知道铺子被砸了事,他下午间匆匆跟同窗跑出去, 他们还以为是旁的什么事了。

    见他回来了,少不得问起。

    徐达骏也没有瞒着,将铺子被砸的事,以及那邱鹏放的话都说了。

    徐春山三个听着,都是气愤不已。

    “报官都不管用?那孔家还真是土皇帝了啊!那咱们咋办?”张秀兰说道:“总之不能让你姐去的,凭么子去,这事你姐还是受害人呢!谁叫那孔家姑娘自个要那花灯去的?这事咱事先也不知道,也很憋屈啊,咋就能怪到咱头上呢!”

    徐达骏忙将徐老头的话说了。

    徐春山叹了一声道:“老爷子是个好老爷子啊!”

    “这事,茵茵指定是不能去孔家的,那孔家人这般嚣张,连官府都不怕,你要去了,还不知道还咋样呢,不得急死我们呐?就照老爷子说的,铺子砸了就砸呗,大不了咱们又换个地方过活去,离这里远远的,我还不信,咱发不起家来!”

    张秀兰听着,就扒拉的数起家里还有多少银子来,嘴里道:“这些个银子,也够咱们一大家子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

    “应该够了,咱把这些个置办的东西都扒拉走,到时候还能换银子呢!万一那孔家明儿里上门来抢人呢?不行,咱得趁夜走!达骏啊,你快去告诉你爷他们一声,收拾收拾,咱们明天一早就出城去!”说着,急吼吼的这就想去收拾东西去了。

    徐茵茵忙拉住她,“走什么?咱不走。”

    “不走咋办?咱斗得过那孔家啊?”张秀兰急得嘴都瓢了。

    徐茵茵道:“咱好不容易在这里安顿落户了,往哪儿去?再去另一个地方,哪怕就是回云州,这落户上户籍就挺麻烦的,再一个,大哥和二哥都定亲了,咱们这就走了,他们这亲事还要不要了?”

    “还没到要跑路的那一刻呢,咱们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那孔家还真能光天化日之下的谋害咱们?”

    倘若他们一家真只是籍籍无名的小老百姓,那还真说不定。

    可他们不是,她有董清华这些闺中密友,徐达骏有方从云董双其方自安这一干同窗朋友。

    这些人在宜阳府那可不是没有名姓的。

    她猜想那孔家母女逼她前去,也不过是想要好生的羞辱她一番或者泄愤一番,绝对不敢轻飘飘的就取了她的性命。

    更遑论将他们一家都给除掉了。

    明得不行,除非,暗地里来个杀人放火,没被当场逮住,就死不承认呗。

    这般想着,徐茵茵便忍不住跟徐春山和徐达骏嘱托了一番,让他们盯着孔母和邱鹏那边的动向。

    真要是孔母被惹急了,要让人暗中除掉他们,肯定少不了通过邱鹏这个弟弟的。

    盯住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才好有应对之策。

    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要想彻底解决这个困境……

    她送上门去给他们羞辱?

    这是肯定不可能的,自取其辱的事,她不会做,也不能做。

    只有让孔家那边彻底放下此事,出不了手才是。

    不知道靠山王那边,会不会帮他们。

    这种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徐茵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天还没亮,她就爬了起来,穿好了衣裳,进小书房里点了灯,找了本书来看。

    脑子里乱糟糟的,她需要静下心来,才能好好理清这纷乱的头绪。

    随便拿的一本书,书封上写着四物图志,翻开的第一页,徐茵茵便发现上面有看书之人的批注,那字苍劲有力,似乎能穿透人心。

    她不禁又看了一眼书封,才想起这本应该是徐达骏帮她借回的书。

    那这字,也是方从云的?

    倒是写的一手好字,见字如见人,这人想来是个性情温和、内心坚毅之人。

    徐茵茵微微挑了挑眉,一页一页的往后看,也不落下偶尔有的批注。

    这本书并不厚,就薄薄的一本,再配着些图画,着实有趣,引人入胜。

    一本书看完,徐茵茵的心情得到了缓解,那乱糟糟的头绪似乎也有了一丝清明。

    将书放好,她吹了灯,起身出了小书房,外头天已经大亮了,细辛见她出来,忙去给她打了热水来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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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