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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97章 此一见,恍若隔世
    尉迟恭一步步走近,直直看着那女子,心跳加速。

    那女子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静静的望着他,眼神有几分迷茫,模样有些可怜,像个流浪的孤儿般柔弱无助,又似与世隔绝般孤寂。

    此一见,恍若隔世。

    此一刻,喜不自胜。

    尉迟恭心头晦暗一扫而空,欣欣然望向那女子。

    她竟还活着,好端端的活着,真的活着。

    且,她在宫中,是他的人……

    话说回尉迟恭打天牢回来,见过杨知许后,他满身戾气,滔天杀意无处可泄。

    他疾步朝前,接连发出命令,立即捉拿杨知许供出的人,查封温香楼,朝中与之来往的朝臣通通带回审。

    内卫司严明副手为杨知许内应,待查清诸般罪行,斩立决,其亲眷宗族若有牵涉一律严惩不贷。

    治严明重大失察之罪,立即降职查办。

    即日起肃整内卫司,任命胡非非掌管内卫司。

    杨家,除了留下一小儿,满门抄斩!

    杨知许在反复煎熬折磨之下,临死前最终选了儿子,却未想过他的儿子尚稚,幕后之人犹在,要如何活下来。

    前朝掀开血雨腥风的一角。

    后宫的血雨腥风即将掀开。

    等尉迟恭走到惊鸿殿时,他举步走入,受奴才指引走到偏殿廊下,门上挂了两个白灯笼,他一时竟怯不愿近前。

    奴才将偏殿门打开,中央摆着一口临时凑合的棺木,棺口洞开,周围一圈白蜡烛摇曳。

    那一刻,尉迟恭终是确信,那小贼是死了,那个狡猾灵动、机敏聪慧的女子死了。

    明明未见那女子几面,可就是入了他的眼。

    明明相处不多时,却不知不觉入了他的心。

    他已然体会,这世上或许有些人就能做到,仅寥寥几面,却终其一生再难将她忘怀。

    这般骤然离去,猝不及防,如他亲兄长一样,直令他满腹遗憾。

    这头一回入他眼的女子,他竟未曾来得及与她说,她的小梨涡很美,每每笑起,便甜到他心里去。

    惊鸿一瞥自难忘,从此芳华乱浮生。

    是他的疏忽,不该在她初入后宫时,赐她入惊鸿殿,遭了所有人的妒眼。

    她再聪敏,也不能在根基尚浅不明形势时,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

    他誓要将害她之人连根拔起,教那主谋痛不欲生,纵然让后宫翻天覆地在所不惜。

    迁怒无辜又如何,谁不无辜,小贼不无辜?

    薄棺葬红颜,天怒万物哀。

    尉迟恭情绪汹涌,双目发红,埋过门槛,缓步走进,心头痛楚难耐。

    他停步抬手掀开蒙着的白布,双眼猛然睁大,沉痛戛然而止。

    尉迟恭满脸震惊,一把将整张遮盖的白布扯开,抬头对外惊问:“她是何人?!”

    小贼呢?

    外面的小太监原被皇帝周身杀意慑得胆战心惊,听见这么问,忙不迭弯腰走进两步,答道:“回万岁爷的话,是吴美人。”

    “她是吴美人?”尉迟恭低头看去,彻底懵了,满腹惊疑。

    如果这一脸蟾蜍刻薄相的人是吴美人,那么小贼是谁?

    难不成是镜花水月,妖精幻化,凭空冒出的不成!

    这一问可把小太监给难倒了,她就是吴美人啊,是被万岁爷厚待,满宫皆知的吴美人啊。

    万岁爷亲自前来吊唁,怎么还不认得人?

    只一瞬,千般念头涌入尉迟恭脑海,他下意识摸向腰间悬挂的月白荷囊,里面装了一张帕子。

    待碰触到那张收缴来的游鱼帕子,摸到上面的绣线纹理,他才感觉真实一些,证明小贼不是他南柯一梦,是真实存在的。

    尉迟恭想到一种可能,心漏一拍,转头急问:“今日后宫里死的主子,就是她,再无旁人?”

    小太监一愣,万岁爷这话好像还想死点主子似的。

    他不敢多想,忙不迭点头:“是,就是她,吴美人。”

    尉迟恭微微发愣,随即心头涌现狂喜。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接着笑了出来。

    他就说小贼那么贼,精明谨慎,有危险跑得比兔子还快,怎么会莫名便死了呢。

    那一刻尉迟恭无比庆幸,庆幸他所欣赏的那个小贼,不知在何处还好好的活着。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他觉得万岁爷疯了,冲着一口棺木笑,好吓人啊,他是掌刑司的奴才,都说伴君如伴虎,还好他不是苍辰殿的奴才。

    尉迟恭笑过后,余光看见棺木里的人,笑容凝住,蹙眉自问道:“此吴美人是何人?”

    小太监以为问的是他,实在不知怎么解释,却不得不答。

    他满头大汗,磕磕巴巴说了句废话:“吴美人,吴美人就是,就是惊鸿殿的主子。”

    尉迟恭蹙眉更深,低头看了眼棺木里的人,又抬头扫了眼偏殿的布置。

    他顿时明了,这些日子待小贼的好,全部表错了人。

    尉迟恭感到一阵不适,心理与生理同时不适。

    他未对一个女子那般好过,或隐蔽的,或明着的,都是为了表达他的欣然期许。

    可万万没想到是对另一个人表。

    这棺木里的人,若他没记错,在群芳殿见过,妄图拉拢他,毫不识相的一副丑陋作态,满脸溢出的愚蠢贪妄,看得他厌恶不已。

    记起这些,尉迟恭感到更加不适。

    他再也忍受不住走出偏殿,从怀中摸出另一张素色帕子擦手拂袖。

    这时候尉迟恭哪里想不明白,他将小贼给认错了,阴差阳错之下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名。

    源头出在何处,不作他想!

    “张德发何在!”尉迟恭心情很好,却掩盖不住他想扒了底下奴才皮的心。

    旁边的宫人连忙禀告,张德发在主殿那边,刚刚正让押所有相关之人去主殿。

    太后也在那里。

    尉迟恭闻言,当即抬步就走,多走几步,便见掌刑司的奴才押着各处审问的奴才朝惊鸿殿去。

    他脚步一顿,心情大好之下,竟是忘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他一直以为吴甄之女是小贼,不知小贼真名,自选秀入宫后因忙于前朝政事,一步未踏入后宫,未见她一次。

    若选秀时将她放出了宫去,可如何是好?

    若她出宫被家中许配定了亲,又教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