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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68章 臣等愿追随殿下,匡扶社稷
    再是中指。

    “害崔家父子,以将士舍身殉国的高义勾结敌军令其身亡,卑鄙无耻。”

    又是一指。

    “你阴险狡诈,为达目的旧计重施,赐婚而祸多条人命。”

    最后是小拇指。

    “你昏庸无德,至万千黎民不顾,法令而不容。”

    十指连心,爀帝清醒又疼的抽搐。而他的罪行,姬誊却不曾一一道全。

    “倒不够用了。”

    姬誊如煞神般,去看向那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

    爀帝毛骨悚然:“你还不如一刀杀了朕!”

    “想死总是容易的。”

    “朕错了,错了。”

    他再无往前的威严,这会儿像个跳梁小丑。地上的几根血淋淋的手指,彻底的崩断他的神经。

    “你要什么?都允,甚是能退位让贤,只要饶朕一命。”

    而姬誊这次却很好说话。

    他颔首:“你恶行昭昭,总要让天下人看个明白。还枉死之人清誉,笔墨纸砚这御书房可都是现成的。”

    爀帝瞪大眼。

    “绝不可能!”

    “看来你也知,你所行作恶多端,心如蛇蝎,穷极龌龊之能事。”

    姬誊笑:“父皇的命最是贵重,你若不答应,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该清楚,不是我求你办事,只要我想,总能翻案,不过废些时日和功夫。你照样遗臭万年。”

    爀帝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他就知道姬誊不该活着!偏偏他仁慈,在他年少时,没有赐死他,反倒为其留了一线生机!

    可他好疼。

    再不治,就真的死了。

    他咬着牙:“我写。”

    姬誊命士兵:“多取些诏纸来,免得不够写。”

    爀帝艰难的落笔。他卑微到了骨子里,可等他在姬誊监督下写完最后一个字时。

    那匕首彻底涌入他的胸口。姬誊却怕不够似的,转动刀柄,去搅动他的心脏。

    如凌迟。

    “你……言而无信。”

    “那又如何?”

    姬誊在他彻底断气前说。

    “淮安王府有后,崔老侯爷恩情姬誊此生难忘,我表弟比谁都康健。”

    话毕,他松开。去案牍取过玉玺,盖上。

    再用帕子擦了擦手。

    崔韫立在一旁,毫无反应。而谢珣却是却狠狠一窒,蓦然去看崔韫。

    金仲不可置信:“谁?淮安王府那个小世子还活着,我可认识?”

    姬誊未答,他看向一旁被扣住的姬妄。凉薄道:“太子谋逆弑父,四皇子借机造反。姬誊无能,未救下父皇令其被害,悲悔交集。故,绞杀姬妄,以清君侧祭亡魂。”

    爀帝崩。

    恭亲王悲恸不已,跪于棺椁。

    姬妄党派,姬甀党派的官员,多数以谋逆罪入狱,待帝王丧事后,听候发落。少数人战战兢兢跪在恭亲王身后。

    盛京诸寺观各声钟三万杵。丧钟鸣,文武百官需服丧二十七日。素服,帝室哭踊如礼。

    后,殿中议事,定姬誊行丧仪一事。

    恭亲王擦了擦泪:“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兄走的突然,未下遗诏,更未再立储君。”

    崔韫撩开衣摆,朝姬誊跪下,嗓音冷清:“臣等愿追随殿下,匡扶社稷。”

    姬纥跟着跪下:“臣等愿追随殿下,匡扶社稷。”

    朝臣面面相觑。不是蠢的都知,今日之事可见姬誊远没表面那般简单。可……那又如何。如今的皇子就剩三人,姬誊和姬纥还有个傻了的姬聪。姬誊更清奸佞,不是吗?

    就在他们踌躇间,恭亲王跪下。辅国公跪下,永昌伯爵府世子宣沉跪下,将军金仲,舒御史跪下。

    接着是太傅,陈郡袁氏袁少卿,傻了眼的工部尚书韦翰,最会看眼色的承伯侯。

    很快一片跟着一片跪下。

    “臣等愿追随殿下,匡扶社稷!”

    一切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帝王墓葬入皇陵时,典丧官在姬誊的命令下,捧着那沾染血的爀帝亲笔遗诏,大声念着一代帝王生平种种罪孽。

    罪已诏。

    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

    最顾及礼数的舒御史,并未喊停。百官命妇跟随其后,将头压低,听的心惊胆战。

    街道除却典丧官的嗓音,是一片死寂,百姓听后义愤填膺。

    人群中有一道稚气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来。

    “祖父,您说过崔家将军是血战疆场的英雄,为何先皇要杀他?我便是七岁,也记得年前谢世子金将军胜战拿回大祁的城池,盛京街道堵的厉害。可见夺回城池是好的,更是民之所向。那先皇又为何要送出去?”

    七岁稚儿:“他是得了失心疯吗?”

    人群吓得够呛,稚儿更是被捂住了嘴。

    而队伍却仍在前行,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很快,人群有人在喊。

    “昏君!”

    一人声,百人应。

    “昏君!”

    “昏君!”

    久久而不息。

    ————

    九月十五,新帝登基,减免赋税大赦天下,改国号晋和。

    一道道圣旨而下。

    革职的,抄家下放的,起复调迁升官的,还有宣布恢复崔韫身份的。

    德不配位的官员一一被惩戒,朝中整顿大换血。短短几日,百姓欢呼雀跃。陈年积压有疑点的案件全部重审。未处理的案件重现天日。

    自那日起,朝堂上下忙碌的不可开交,崔韫于大理寺案牍劳形整整三日,不曾踏阳陵侯府半步。

    是不敢。

    他怕祖母的歇斯底里,更怕崔宣氏的泪眼和冷漠。

    直到,屋内传来脚步声。

    无人通报,在姜兆亲自领路下,崔宣氏提着食盒入内。

    崔韫捏着笔的手倏然收紧。他起身,到嘴的‘阿娘’却梗在喉咙处。

    沉稳的他,此刻无措的像个孩子。

    崔宣氏没看他,走向去茶几处。

    “我生产那日,迷迷糊糊昏睡前曾听产婆说,小公子眉间带有红痣,像极了观音座下的童子。”

    她掩下情绪:“醒来后,公爹抱来的孩子却没有,白白净净的,漂亮的很。”

    崔宣氏打开食盒:“你许是不知,每年你生辰,公爹盼你平安总会去观里上香,可我知,他回回上的都是两支。”

    崔韫仿若被定住,动弹不得。

    他看见崔宣氏转身,朝他柔声笑。说着他年少时,听的最多也最熟悉的一句话。

    “韫哥儿,还不过来吃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