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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43章 心肝还是别逞能了
    她的反应,崔韫尽收眼底,且并无意外。男子肃肃清清,清隽嶙峋的威仪显露。

    他目不斜视,语气却蓦然淡了下来。

    “去岁,何储刚退了婚,转头便与你定下亲事,既然私下早有勾结往来也该知些廉耻。若知半点分寸,何夫人也不该在她面前这般妄言。”

    “沈家一案,是汪知府亲自审的,若有不满,你大可去衙门前击打鸣冤鼓论上一论。”

    “板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会知疼,她若对沈家那些人存半点同情,这才是她对母兄的麻木不仁。世间对女娘并不公允,名声更是毁不得,她孑然一身,本就不易,已立于风口浪尖,还请何夫人慎言!”

    “依本侯之见,留你一命,已是她仁善!”

    他冷漠至极,压迫的周芝芝大气都不敢喘。

    众人心知肚明,他这是来寻沈婳的。

    崔韫本就惜字如金。

    如今这般,无非是保全沈婳名声。

    “抬下去,莫让沈娘子见着晦气。”

    即清会意,恭敬的半垂下脑袋:“是。”

    碍眼的被彻底清扫,沈婳的头也没抬上半分。指尖时不时扯着玉佩上的流苏。

    是被维护的暖意。

    崔韫抬步上前,仿若无人般睨着她。

    “些许日子不见,这是不认人了?”

    沈婳小心翼翼觑他一眼。

    “我。”

    她发了个声,话语却又哽在喉咙间。

    女娘纠结蹙眉,又细细思忖,不该让他英明神武大理寺卿的声誉在此毁于一旦。

    故,她谦卑的对上崔韫的脸。

    “多谢侯爷关怀。”

    她用异常生疏的口吻道:“您怎会来此?”

    崔韫沉默。

    沈婳又问了一次:“您怎会来此?”

    崔韫:……

    女娘朝他眨巴眨巴眼儿。

    “你怎……”

    崔韫定定的看着她,淡淡:“路过。”

    汪续:……

    可真会玩!

    他险些都要信了这两人真不熟!

    “他是侯爷?可是先前带沈娘子去盛京的那位侯爷?”

    有一份道细细柔柔的嗓音响起。

    郑千喻看向圆脸女娘:“正是。”

    圆脸女娘挨近她些,低声询问。

    “不是都在传,沈娘子去做了外室,又遭贵人厌倦,难不成是假的?侯爷都亲自来寻了。可见还是上心的。”

    郑千喻皱眉,恨不得为沈婳解释的清楚明白:“我先前便说了,侯爷是得故人所托,这才照付她,偏偏外头那些人嚼舌根的蠢妇乱说一通!随意起哄!”

    众人顿悟。

    沈婳长成这样实在不安于室。她这人毛病又多的不行,侯爷这般高风亮节的人,如何会和她有私情?

    便是真有,难不成日后两人闹了别扭。崔韫这种谦谦公子还能同沈婳这种得理不饶人的女娘去低声下气?

    绝无可能。

    “难怪瞧着这般,两人生疏的很。我就说早些年,周芝芝同何储便十分亲昵了。每回周芝芝出事,他就异常维护。人前也不避讳,若是没生情,只怕早就纠缠不清,如此算来,沈娘子才是苦主。”

    “周芝芝适才所言,也的确过分。偏哪壶不开提哪壶,先不论是非黑白,沈娘子如何行事也轮不到她在边上指手画脚。真当谁都要敬着她呢。”

    “周芝芝的确自作自受。她不惹沈娘子,如何会遭罪?嫁了人后,越发揪着一件事不放,好在这回是沈娘子,换成别家女娘,但凡没想开只怕受不了闲言碎语,就一道白绫跟着去了。”

    几人所言,真情实意还是故意卖好暂且不提。反正沈婳听着是满意的。

    偏偏,汪续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葛娘子原说请了戏班子过来,如今她走了,也不知这戏还唱不唱了。”

    郑千喻好奇一问:“哪家戏班子?”

    “暮春园的。”

    “这是沈婳常去戏班子,里头的小生,她九岁那年,还砸下重金,只为让他陪同用饭。”

    “他这会儿愈发俊了,嗓子又好,那戏腔缠绵悱恻,丰州城谁不点他。上回我阿爹寿宴,他还向我打听你来着。”

    沈婳得意的笑容要维持不住。

    她就知道,郑千喻不配!做她闺友!再听头顶一声轻笑。女娘莫名头皮发麻。

    崔韫:“沈娘子爱听戏。”

    郑千喻双手握拳:“侯爷难得来一次,不若让她尽尽地主之谊,请您去听上一曲儿。”

    “他不爱听!”沈婳忙道。

    崔韫沉吟片刻:“倒也是能听听的。”

    “侯爷事务繁忙——”

    “我这会儿倒是空的很。”

    崔韫垂下眼眸,仍旧是不急不缓的语气:“总要去见见如何的俊俏小生,这般得沈娘子青睐。”

    郑千喻笑眯眯:“那便——”

    “姓米的!”

    沈婳:“你闭嘴。”

    郑千喻好无辜。

    她莫名看向汪续。

    汪续往后退两步,拉开和她的距离,生怕愚钝会传染。

    崔韫算了算时辰,天色已近黄昏,似喃喃:“眼下过去,也不知赶不赶的上。”

    “赶不上!”

    沈婳真诚的摇头:“不若下回吧。”

    “不妨事。”

    崔韫冲她微微一笑。

    “沈娘子总归还能再一掷千金。”

    沈婳:!!!

    他急眼了!

    这个男人嫉妒了!

    到底少见,沈婳下意识捧着脸看了会儿。她甚至不知死活的唇瓣往上翘,欢喜的想要起身朝崔韫转个圈。

    崔韫的耐心却消失殆尽,他掸了掸衣袍:“还不走?”

    裙摆探出一只绣花鞋,女娘朝他晃了晃。

    “伤了脚,去不成了。”

    难怪她一直坐着。

    崔韫拧眉蹲下来。沈婳见状,又缩了回去。她压低嗓音,唇瓣一张一合:“这么多人看着。”

    那一双双眼,已齐刷刷的都瞪圆了。

    崔韫抬了抬眼皮,只问:“可有上药。”

    女娘摇了摇头。

    沈婳很难过,她吸了吸鼻子。

    “我觉着已血肉模糊了。”

    “带你回去。”

    他拦腰将人抱起。沈婳忙搂住他的脖颈,可很快又撒了手。

    “不不不,这不合适。”

    女娘做作的很努力:“如何能让侯爷屈尊降贵。”

    “是!我!不!配!”

    说着,便要跳下去。

    “安分点。”

    崔韫脚步未停,平静无波的口吻,也不知是呛谁:“心肝还是别逞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