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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417章 别的妹妹给的,我怎好抢了去?
    一道道摆盘精美的膳食传了上来,酒已入樽。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不过多时,众舞娘身轻似燕裙裾飘飞,丝竹管弦音渐起。

    这些便是罗成峒养着的扬州瘦马。

    一舞毕,舞娘并未退下,而是留下纷纷伺候各达官显贵。

    那些尊贵的夫人,披着一张和善大度面皮,即便手上青筋攥起,怒气横飞,可却一如既往挂着得体的笑。

    左右正房夫人的地位不会动摇。

    罗成峒更甚,无视罗夫人,和一旁坐着的罗家女娘,直接拉舞娘入怀肆意调笑。

    “荒淫至极。”

    崔韫左手一直落在女娘腰身。他用唯有沈婳才能听到的嗓音道。

    “你当盛京有几个人是干净的?”

    衡州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小缩影。只是这些人的丑事不曾遮掩罢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着薄纱的舞女款款而来,娇声道。

    “奴家给杨公子添酒夹菜。”

    沈婳算是明白了,这是鸿门宴。何知州接着罗成峒将纸醉金迷甩在杨屿眼前。

    美色,权势,金银往往最是蛊惑人心。古往今来,有几人能抵挡住诱惑?

    这些人,明明未执一词,却又何尝不是无声言明。

    ——只要杨屿想,这些就能唾手可得。

    玩弄人心的本事,害人不浅。

    女娘嘴角的笑意浅了又浅。短短一瞬,她想的颇多。

    好官如周章平,却落得个锒铛入狱的下场。追随他的部下,在一片乌烟瘴气下,若要明哲保身只能向何知州投诚。

    科考舞弊,结党营私。

    穷人子弟再无出路,甚至落榜也不会得之该有的名次早被人取缔。

    最后,一群废物成了主宰。

    在其位不谋其职。

    除了衡州,那别处呢?

    只怕各地都如此。

    大祁的江山,气焰已尽。如今的太平无非是平静下的苟延残喘。

    她微微垂眸,神色难辨。

    舞女柔柔一笑:“杨公子,您尝尝这道樱桃肉。”

    沈婳回神,似笑非笑的看过去。

    “真是艳福不浅。”

    她手里执着喝的还剩半杯的酒盏,很快被人取走。

    酒盏上头还留有淡淡口脂痕迹,崔韫却懒散的将其覆在唇角。稍稍仰头一饮而尽。

    “的确。”

    “吃味了?”

    女娘忍不住揉搓发烫的耳垂。

    崔韫温声道:“即是有孕,头三月最是要紧,酒水还是少碰。”

    说着,他将那道樱桃肉送到沈婳碗里:“吃吧。”

    “别的妹妹给的,我怎好抢了去?”

    眼见她还要说,崔韫直接将菜喂到沈婳嘴里。这才换来她的消停。女娘的嘴鼓鼓嚷嚷的,她咬着樱桃肉,小舌探出来舔了下唇瓣粘上的酸酸甜甜的浓汁。却不忘娇气的‘哼’一声。

    等吃了樱桃肉后,她瞥向舞女。

    “你过来。”

    正要浑身解数勾引杨屿的舞女,有过片刻的茫然。

    沈婳拍了拍自己边上的位置。

    “过来给我挑鱼刺。”

    沈婳:“我就喜欢你这种娇娇柔柔的女娘伺候。”

    “为何不动?”

    “可是不愿意?”

    “你能伺候杨公子,就不能伺候杨小公子的阿娘吗?”

    一连三问。

    险些将人问懵。

    “看你办的好事!”何知州低斥。

    罗成峒死死拧着眉。

    他养的这些瘦马个个环肥燕瘦,从未出过差池。

    可罗成峒没法将气撒在沈婳身上,谁让她生的这般仙姿玉色。

    “是下官失职。”

    “这杨屿有如此外室,又是秦楚阁花魁娘子座上宾,有美玉在前,只怕……”

    一语未完,只见杨屿的唇动了动。舞女硬着头皮起身,最后去沈婳那边坐下,认命的挑刺。

    沈婳高傲的抬着下巴。

    “好好挑。”

    说着,她讨好的冲罗夫人笑笑,狐假虎威道:“谁让罗夫人这般器重我,甚至特地请我去道馆。要是我有半点差池,她定是要问你罪的。”

    “罗夫人,您说呢?”

    罗夫人笑容险些维持不住:“不错。”

    罗成峒:……真是邪门!

    这次坐的席位,很是靠前。没有了沈婳垫底,邱家这回挨到末席。

    何鸢显然吃的心不在焉。

    她一直留意杨屿那边的动静,

    忽而,女娘有所察觉的抬眸。对上她的视线,何鸢不愿落其下风,故不曾有半点闪躲。只见沈婳寻衅滋事的挑了挑眉。

    “屿郎。”

    她刻意道。

    “我若诞下子嗣,他得入杨家宗谱的。”

    女娘丝毫不觉冒昧,她娇嗔不已。

    “你那正房夫人,身子可好?”

    “屿郎觉得我活得久,还是她活得久?”

    崔韫用帕子给她擦了擦唇角。

    “好好的提她作甚?”

    “败了你我兴致。”

    沈婳轻笑:“是妾身的错。”

    贱人!

    何鸢呼吸难以平复。她能笃定沈婳的有意为之。

    可她从不认知难而退四字。

    她清楚,杨屿明媒正娶的夫人是长辈做主,并不得他心。也清楚那夫人生的小郎君,打娘胎的毛病很是孱弱。

    自然得处置。

    左右不能让嫡长子的身份被占了去。

    死了个病秧子儿子。想来杨屿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见杨屿对沈婳这般上心,她到底忐忑不安。

    何鸢搁下筷子,转而哀求去求身边的人。

    “阿爹。”

    何知州同样坐不住。

    “杨屿。”

    崔韫起身,朝他拱了拱手:“何大人。”

    “我刚得了副许大师的画作,却不知是否为真迹,你若得空,不妨来何家帮我看看。”

    “杨屿不通字画。”

    这一句话,让何知州沉了脸色。

    在场的人更是一惊。

    杨屿的身份敢得罪罗成峒,如何敢得罪何知州?别说做生意了。也不怕没法全首全尾的回去?

    杨屿微微抬眸,小心翼翼瞥何知州一眼,似不敢直视威严,立马又将头压下去。

    “不过,大人相邀是我之幸。能来何府开眼界,自不敢推辞。只盼大人莫恼我愚笨才是。”

    何知州直直的看着杨家后生。

    总算捕捉到长处,为人还算实诚。

    杨屿登门意味什么不言而喻,何鸢眼里的喜意如何也藏不住。她站在胜利的高处,俯身去看沈婳。

    沈婳愿意满足这个别致的小东西。她仿若天塌了,哀伤的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