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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22章 你真是好手段
    倪康最后是踉踉跄跄离开的。

    沈婳趴在窗前吃着点心。看着他走时的背影,都能窥其沧桑。

    倚翠心有余悸,眼儿肿的跟核桃仁似的,捧着药上前。

    “我真担心。”

    “娘子担心什么?”

    沈婳侧脸沉静:“我没死,倪大夫就郁闷死了。”

    这话实在不吉利。

    她端起药仰头饮下,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脖颈。

    明明只是醉了一次酒,却好似经历了数日,再去回想及笄那日的事,竟有些恍然。

    沈婳想起一件事来。

    “那根簪子呢?”

    “奴婢这就去取。”

    很快,倚翠捧着根金簪上前,正是及笄礼时尤箐给她戴的那支。

    沈婳随意瞥一眼。端是嫌弃厌恶。

    “一根过了时样式的簪子,也好意思给我?她这是特地跑这一趟,羞辱我呢。”

    倚翠一贯清楚沈婳的嘴硬。

    “那奴婢扔了去。”

    沈婳高贵冷艳:“……倒没必要如此铺张浪费。”

    凝珠:“可娘子一直都是铺张浪费的呀。”

    沈婳:“胡说!”

    她正要再说什么,视线却是一凝。

    簪子其实很普通,可却同记忆里的逐渐融合。

    她思绪凌乱连忙拿过来,看向根尾处又翻了个面,指腹去触,能明显的磨出一条刮痕。

    沈婳眼儿不眨直直看着。捏着簪子的力道加重再加重。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闷闷的说。

    “这是我阿娘的簪子。”

    ————

    一线天酒楼。

    雅间的酒味异常浓烈,姬纥的脸通红,他豪放的踩着凳子,手就差怼到姬霍脸上叫嚣:“继续喝!”

    姬纥哪里是喝酒,说是买醉也不为过。偏又逮着一个不羁的姬霍,两两一碰上,那还得了?

    酒一壶一壶的喝。

    醉了又醒,醒了又醉。

    姬霍趴在桌上:“不了不了。”

    姬纥闹了个没趣:“我不想娶公主!”

    “你不想娶我想啊!她生的那般漂亮,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姬霍眼下想想都难受的紧。

    惊鸿一瞥时,爀帝看上了。行!他抢不过,他认输。

    随后,太子捷足先登,气的他骂了一晚上太子的不要脸。行!太子不要脸他要,他继续认输。

    眼下,又被姬纥捡了漏。

    凭什么轮不到他!!!

    他继续认输,因为他并非皇子。

    两人从昨儿喝到现在,饶是他闻到酒味就想吐。

    姬纥沉沉吐了口气,悲戚:“我母妃死的早,父皇又不待见我。”

    姬霍耸肩:“我阿娘倒活着,可每次阿爹扬言揍我,她总是第一个递棍子的。”

    姬纥看他一眼。继续伤感。

    他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可再如何,皇后也要安排。本以为最后能娶个小官女儿。

    他是花心不错,逛的花楼也不在少数。可也想过收心。

    娶了妻成了家后过安生日子。皇子的身份固有高低贵贱。他尝过苦,总不能让往后子嗣步其后尘。

    姬霍见他这般,也不说话了。

    而崔韫便是这时来的。

    他推开雅间的门,一股浓烈的酒味直往鼻尖窜,男人神色淡淡,踢开地上的酒瓶,绕开屏风朝里而去。

    他语气平淡:“七皇子闹够了吗?”

    姬霍一看见他这人模狗样便来气。

    “你怎么来了!”

    崔韫波澜不惊。

    “亏的这小子把你当至交,不陪喝酒也就算了,眼下还来说风凉话。”

    “上回你酗酒,姬纥可是陪着的。”

    他最爱戳崔韫的痛点。可说完这句话后,又察觉不对。

    毕竟,上回崔韫大醉,是其父兄亡。

    呸呸呸,说什么不好,说这个。

    姬霍到底还有心的。

    他连忙补充:“我是说你养的那只猫死了那回。”

    莫名的,他能感觉到崔韫看他的眼神凉飕飕的。

    姬霍不由背后一寒。

    他不可思议。

    “都说了是猫!而且都死了好些年了。你还记着呢?”

    崔韫面无表情。

    姬纥没好气:“你闭嘴吧。”

    他不雅的打了个酒嗝:“他那是真当猫养吗?怕是世家千金也没养的那般娇贵。”

    崔韫面无表情。

    姬霍努力去回想,恍然。

    他很气愤!

    “是了,我记得当年他每月都要去醉玉楼亲自买香膏,只挑最贵的买,月月从不落下。”

    “我还夸他大方,顺便问了一句是为了讨好哪家小娘子。”

    姬霍阴阳怪气:“他告诉我,是给他家猫买的。”

    “我也是服了,那香膏昂贵异常,说是原料难得,又加了西域那边的香料。醉玉楼每月也就卖上三瓶,他倒好一人全拿了!也不匀我一瓶。”

    “为此,我娘一次也没抢上。没法拿他出气,转眼便又给我爹递了棍子,说崔韫如何孝顺,每月要给其阿娘和阿嫂买香膏不说,还要给那只猫买!”

    高啊!

    好手段!

    害的他负了一身伤。还不敢说崔韫是为了给猫买,顺便给家人带的!

    说了无人会信,也许又要挨上一顿揍。

    崔韫背脊笔直,他扯了扯嘴角,疏离却又端方自持。说的话无情却又冷静。

    “联姻之事岂是儿戏?一旦出了差池,七皇子能独善其中?这场亲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与其如此,不如拿捏着皇上存的丝丝愧疚,将好处彻底拿在手里。”

    “该喝的酒喝了,该发的疯也发了,回府歇下睡上一睡,差不多也行了。”

    姬霍:……你真是有毒!

    都这样了,还能想着好处!

    崔韫:“即清,送世子回府。”

    姬霍靠着椅子:“欸,我就不走,我气死你。”

    崔韫淡漠的看他一眼,毫无被激怒之意。

    “那世子就一人待着吧。”

    他看向姬纥:“能走吗?”

    姬纥去看崔韫,男子身上的官服还未脱,显然借着晌午歇息的时辰特地从大理寺赶来的。

    “……怕是不太能。”

    然后,姬霍就看见姬纥歪歪斜斜被即清扶着走了。

    姬霍:……

    姬纥就这么走了???

    崔韫就真的不管他了?

    “喂!”

    崔韫冲姬霍微微一笑。

    “告辞了。世子继续。”

    姬霍:……

    “我就知道你不是东西!!!把我送回去啊!我前头说的是气话。”

    回应他的,是崔韫贴心的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