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细思缘由的时候，旁边黑色的车影忽然插入，她的脊背重重一痛，混沌的瞳孔映出玻璃四溅的现场。

    林欢张着口，大喘着粗气，抬手，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她此刻视线模糊的厉害，重重幻影中，她隐约能看到前面司机倒下趴在方向盘上的身影。

    “林小姐有没有想过，知道的太多，反而不好？”

    车窗外围聚了好多好多人，但大多都是指指点点的动作，只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靠近，喑哑的声音仿佛天上的鬼魅。

    ……

    “孙院长如果觉得自己担当不了协和医院的重任，不如趁早把机会让给别人。”

    10楼ICU走廊外站满了医生，他们都是在协和十几年论资排辈靠前的老医生，德高望重，从未受过这样的待遇，但今天，他们受够了站在icu外那尊煞神的气。

    林欢进去的时候，头上流下的鲜血浸湿了枕头，全身布满伤痕，就像一个失去生机的破布娃娃。

    那些医生都看得心惊，她活下来的希望接近渺茫。

    而周霆沉犀利的眸子低垂，青筋遍布的手背拱起，用力抵在坚硬的墙壁上。

    所有的医生看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出。

    熬人的死寂中，icu的红灯终于熄灭，医生刚出来，手臂就被周霆沉大力拽住。

    “医生，她怎么样，醒了吗？”

    医生手套上还带着残留的血迹，嘴角的弧度往下压。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周霆沉眼中的希冀瞬间扑灭，他双目血红，疯了般闯入病房，病床上林欢额角的鲜血已经被擦干净，只是脸色是苍白的，皮肤的温度冷到似要把他的手掌冻僵。

    手指在颤，周霆沉略带薄茧的手指描摹过她眼皮上的绒毛，明明和之前每个苏醒的清晨一样，可这次无论他怎样用力去呼唤，林欢连一丝一毫的回应都不会给他了。

    “哈哈哈，林欢，你这是在惩罚我对不对？”

    扑通一声，是膝盖重重跪地的声音。

    围观的医生护士透过玻璃门看向那个凄怆的背影，即使身在屋外，居然也感受到了那种压抑的窒息感。

    良久，蕴满苦涩的笑声传出来，所有的人都不忍的侧过头。

    ＊

    林欢的葬礼就安排在三天后。

    这三天，周霆沉不吃不喝，繁忙的工作全部放下，只一心扑在布置林欢的葬礼上。

    “生前不珍惜，死了又来猫哭耗子假慈悲，周霆沉，你还真不算是人。”

    呵，周霆沉诡异地扯唇笑了笑，苏茜说的真对，他如何算的上是人？早在五年前林欢背叛他，他就算不上是人了。

    日日行尸走肉，整个人化身为工作机器。

    一直到三年前她再次出现，他的生活才注满亮光。

    可他终归是作孽太多，自以为是，却护不住心爱的人。

    “你能不能来见她一面，不然她会怪我的。”

    到了这一刻，即使他再不愿承认林欢已经死了，但墓碑上的黑白遗像和那个小小的四方骨灰盒却昭告了所有。

    容不得他自欺欺人。

    彼时苏茜看着病床上还未苏醒的身影，讽刺的勾了勾唇角，羞辱的话一字一句打在对话框内。

    “说得这么深情，你恶不恶心？！欢欢这样都是你造成的，你活该被她怨恨一辈子！”

    周霆沉心口有种被撕裂的疼痛，他僵着手指，百般思量，才勉强打出一行字。

    “只要你来，闻成砚那里我可以帮忙。”

    可惜，这行字发完，鲜红的感叹号立马弹了出来。

    周霆沉心脏瞬间被冰水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