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徒儿求、求你了，你就让他们下山吧。」

    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创，让夜执阳连弹溅鲜血的力气都没有，文枕儿五人更是面如死灰。

    从进门到现在，夜执阳一直乞求眼前这位老人能够饶过他们，而夜执阳的极限只能是替他们阻下老人的隔空握爪之力。

    如今夜执阳退败，他们五人羸弱不堪的小命，在老人眼里连一缕空气都算不上。

    即使夜执阳依旧艰难曲起身子，在向眼前这位老人求饶。

    老人没有理会夜执阳，自顾自牵起莫茜的小手，莫茜感觉指尖稍有刺痛，而后就见老人摩挲着她指尖溢出的鲜血。

    闭眼再睁眼，老人嘴角翘起捉摸不透的笑意。

    紧接着，老人隔空对夏城祖一抓，那位海市皇帝以为老人要对他动手，若非一旁莫子扬搀住他，老人铁定是一个踉跄，得瘫倒在地。

    好在轮回老人只是隔空逼出夏城祖体内一滴鲜血，如先前一般，闭目片刻后再度睁眼。

    笑容与刚才摩挲过莫茜的鲜血一致无二。

    「师父，你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啊？」

    莫茜眨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解问道。

    「小东西令师父很生气，不过这一次，两个妮子还是很争气的嘛。」

    老人喑哑答道。

    「茜儿和夏清读…呃、」

    莫茜机械性低下头，抬头后难以置信地道：「茜儿和夏清读都怀孕了？」

    「那是自然，孕相并不明显，但的确育有相同程度的生命气息。」老人淡笑点头。

    「相同程度？」

    听到这话，刚才搀扶住夏城祖的莫子扬和老友，两张老脸则是浮现出不同的神色。

    莫子扬向来知晓，在怀孕这件事儿上，自家孙女向来要比夏清读的机会更少，为此他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哎嗨，单是八月初一晚上和夜执阳在一起，孕气就来了。

    一时间，莫子扬不禁红光满面，连望着不远处的钱裴，都看着顺眼起来。

    他们三人皆是清楚，莫茜或是夏清读怀孕，对夜执阳意味着什么。和二女怀孕并且诞下子嗣相比，夜执阳和文枕儿这无妄之灾的一夜，充其量只是在感情上让他们如鲠在喉，并不影响实质结局。

    至于如鲠在喉，杀了文枕儿便是。

    可钱裴先前在学校怂恿自家孙女去长安一事，也算是实实在在帮了他莫家一把啊！

    莫子扬心头敞亮，夏城祖今日却是不知第多少次头晕目眩。

    和莫子扬在小辈上交锋一事，他向来有极大胜算，结果老人告诉他，现在莫茜和夏清读育有相同程度的生命气息…

    一晚上一箭双雕了呗。

    谁胜出完全看谁的子嗣先诞生？

    「我滴乖乖哟。」

    夏城祖喃喃出声，说话间，夏城祖的阴森目光陡然流转在钱裴身上，若非此地是他们的大师兄在全场掌控，他非得一巴掌将钱裴拍死不可。

    不对，他必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相同程度？相同程度…」

    夜执阳口中血沫子拉的老长，青年双眼突然聚起一抹神采，他拼命爬向老人，出声道：「师父，徒儿、徒儿年初答应你的事情也、也做到了。」

    「此次事件就是一个小小、小小的乌龙事件，你惩罚徒儿就、就行了，放过他们吧。」

    夜执阳觉得自己有和师父讨价还价的资本了。

    孰料青年话音刚落，爬动三米的身躯，再度狠狠撞在竹墙上。

    「两个妮子怀孕是在预料之中，但是…你不应该伤害伤害到

    小扬和小祖对你的感情。」

    「更不应该置两个妮子的感受于不顾。」

    老人缓缓抬起手掌，纯净的视线转在钱不庭身上，老人通透的声音缓缓落下。

    「姓钱那小娃，如果现在让你离开，你可愿意？」

    「晚辈一定要带着妹妹一起离开。」

    钱不庭闻言，斩钉截铁地说道：「或者，前辈可以将晚辈和妹妹一起留在这里。」

    「真是不知好歹。」

    老人又喑哑笑道：「这小丫头罪孽太重，至于你…不愿下山，老夫也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山上生不如死地活着。」

    话落，老人觉得这场闹剧也该结束了，抬手又对着文昌夫妇的方向握下手掌。

    老人握掌一瞬，众人面前猛地炸出一片血雾。

    这一次、断了一臂的文昌，终是没能躲过老人的诡异力量。

    上山时上山，入院后无声无息。

    文昌化成一团血雾后，钱裴四人身躯无不是一个咯噔，紧接着，文枕儿和曲欣便趴在血雾中无声恸哭。

    十九岁的钱裴此刻面若白霜，她死死盯着那团血雾，抬腿就朝老人奔跑而去。

    因为她的一场阴计，周家三人死了，孙秦两家的守护神死了，连毫无相干的文昌也被老人一手抹杀。

    她是心肠硬，可她更清楚，自己若是活着，后半辈子需要承受多么可怕的煎熬。

    她现在只想死。

    嘭、

    可就在钱裴刚跑了没两步，小女儿家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钱裴机械性转头，她的嘴巴大张，双眸中噙满了悔恨的泪水。

    曲欣…也没了。

    血雾中，文枕儿的单薄身躯，分外孤单。

    「不要啊~」

    夜执阳怔怔望着这一幕，他眼眶欲裂，拼命拍打着石板地面。

    也不知道青年体内哪儿来的一股力气，见钱不庭快要被师父吸纳过去，夜执阳怒吼一声，起身后双指鲜血弹溅，连忙将老人的隔空力量打断。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夜执阳，此次解救下钱不庭后，脸庞已经彻底透明。

    即使老人出手的能量不足百一，可打断老人三次，依旧到了夜执阳的极限。

    「两个丫头还得你这小东西亲自动手。」

    老人眼皮抬动，挥袖隔空扇飞夜执阳后，钱不庭的身躯，又不由自主地朝老人挪移而来。

    ……

    轰隆、轰隆、轰隆、

    黄昏之下，就在钱不庭距离老人不足两米时，偌大凤凰山巅，突然出现一道道诡异声响出现。

    惊声传来，老人停下手中动作，先是挑眉，紧而抬头望向天空。

    金色残阳照山巅的美景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面仿佛苍穹之手的殷红色血芒。

    血芒越发浓郁，莫茜与院门口那两位老人满眼惊骇之际，血芒震荡，一张足有近百丈大小的人面法相，自血芒中徐徐出现。

    那是一张少女的脸庞，少女的长发披散，一双眸子古老而冷漠。

    看到这张脸庞，钱不庭和思绪模糊的夜执阳遽然睁大双眸，一脸死寂。

    少女脸庞是…安吉利亚。

    院落中，期颐之年的老人眯起眼眶，他喃喃出声。

    「哈兰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