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相说到这儿，夜执阳眼眸微亮。

    难怪去年在榆市，李林堂说张来相就是个陷在李黛身上的情种，如果这家伙肯动脑，考古天赋绝对是局里最拔尖的。

    张来相所言他都想过，但这家伙是一边儿做生意一边抽时间想，能琢磨到这个地步，的确不容易。

    夜执阳知道张来相还没有说完。

    「来相哥的猜测方向是…」

    青年又笑吟吟问道。

    「我是这么认为的，既然从沈千这条线上能得到的消息极少，就由宏到微，看看当时帝王将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能和此事牵扯上关系。」

    张来相言至于此，识相地闭上嘴巴，他只能想到这一步了。

    「绕开窦建德，还能和帝王将相有关…目前能看到的共有三方，秦王、王世充以及启民可汗或是颉利可汗。」

    夜执阳轻声道。

    前段时间，老匹夫说过颉利可汗这号人物后，他以点铺线，也曾顺着张来相所说的方向想过。

    锁龙，藏匿的不是帝王之物就是帝王之秘。

    而当初除了长安这边，西南还有王世充、吐蕃、北方还有东—突厥，东北还有高句丽和室韦。

    吐蕃、高句丽和室韦忒牵强，沈千毕竟是个商人，这些隔了大老远地方的王公权贵，就算他有左右逢源的能耐，但远水解不了近渴。

    在邯郸生活，有这么一份儿人脉往哪儿用？

    王世充这边，夜执阳虽是提及，但考虑的心思也不强烈，主要是…沈千和王世充并不是一路货色。

    沈千算从北到南，在邯郸建立这么一份儿大家业，这一路不知道看了多少达官贵人的脸色。

    他深谙其中门道，但内心应该是极度讨厌这个世道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喜玉为性，最后选择通过凌敬来支持窦建德。

    玉为君子之风，且一开始支持窦建德时，那位夏王在平民百姓口中，口碑极好。

    以此来看，不论沈千暗地里究竟在想什么做什么，明面儿上的行当还算是高大上。

    反观王世充，这位拿隋朝皇泰主杨侗当傀儡皇帝的大权人物，一开始其实是阿谀奉承隋炀帝上位的。

    那会儿隋炀帝喜游江都，正巧王世充就是江都丞和江都宫监，没少拿着珍奇工艺品在隋炀帝那儿讨好，此后一路高升，最终进化成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佬。

    夜执阳认为这二人不对路的原因还有一个。

    长安也好，窦建德也好，王世充也罢，这三方其实一直在一锅粥里搅动，沈千支持了窦建德，就已经加入了天下谋划之中。

    再者战争打来打去，烧的就是金银财宝，沈千财力再雄厚，也不可能这么折腾。

    所以…那位真要在暗中谋划，也一定是用的杠杆原理，以最小的代价撬最大的好处。

    长安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当年秦王还有一兄一弟，况且秦王慧眼如炬，不排除一直拿沈千当一颗棋子。

    而除了这个可能，就是东—突厥了。

    这不用过多考虑，《索靖·草书状·续》以及钱不庭那里发现的线索，都让他对沈千保留这份儿可能，而且还是最大可能。

    当然，如张来相所说的由宏到微，在夜执阳的计划安排中，已经排到蒙国回来之后了，而且还是他手头没有别的考古工作的前提下。

    寻找金色雪瓣背后的真相已经持续太久，他不可能一直钻在牛角尖不出来，必要情况下，换一换心情和思维还是很有必要的。

    「小阳在想什么？」

    青年对面，李黛听夜执阳说了一句后就陷入沉思，轻声问道。

    「嗯？」

    夜执阳回过神，将他一直思虑的这些，对张冠李戴二人全盘道出。

    「意思是来相的大方向和小阳想的是一样的嘛！」

    李黛闻言，盈盈一笑。

    「要是来相今儿个真的提了些真知灼见，而黛姐还没想到这一步，晚上李黛可就不让这家伙上床了。」

    「脑子里有想法，干嘛不给我说啊？」

    李黛玉指点了点张来相的脑袋。

    「这不是今天刚回来，半道上才想明白的嘛！」

    张来相大呼冤枉。

    「的确是真知灼见了，我一个人这样想，只能算是自娱自乐，可来相哥也有同样想法，那就说明这个大方向是不会错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夜执阳最后笑道。

    张来相顿时哭丧着一张脸：「小阳这话还不如不说，小黛晚上还不知道怎么折腾我呢。」

    「哈哈、」

    男人话罢，入夜，餐厅精致的水晶灯下，三人又哈哈大笑，其乐融融。

    ……

    京都这边儿也非常融洽…回到文枕儿的独居室，莫茜再没有对文枕儿动手。

    客厅里，小半边臀儿搭在床沿上的文枕儿，抬头望了眼倚着窗沿的莫茜，轻声道：「就、就这些了。」

    她像是罪犯交代详细的作案过程，连开学在那家风味餐厅，自己偎依在夜执阳怀中的事儿，都道的一清二楚。

    当然，这貌似也是她和夜执阳最亲密的一步。

    即使到现在，她都深爱着夜执阳，可相比父母已经受到莫茜的威胁，她已经没有再遮遮掩掩的理由。

    美人儿话罢，垂下微微红肿的脸庞。

    客厅里，气氛已然沉闷到极致。

    「狐狸精，你觉得这份儿罪过是大还是小啊？」

    窗边，莫茜玩味儿望着文枕儿，突然出声。

    狐狸精…不是这尊海市小魔王对夏清读的专属称呼么？

    自然是，从她二人回来，文枕儿开始坦白，莫茜就给夏清读打了电话。

    「自己看着办吧，别让夜公子知道就行。」

    嘟嘟、

    撂下一句话，海市那头便挂断电话。

    夏园、清读楼。

    夏清读扔掉电话后，望着桌子上一本闲书，竟是笑出了声。

    一个二十六七的女人，一个二十三四的男人，在京都大学里走了一段路、喝了杯奶茶、在外面吃了顿饭、女人为男人偷摸做了顿饭。

    当初她那二嫂死皮赖脸待在夜执阳身边，她给张哥的监视底线还是只要不上床都行。

    这一比，二人的关系堪称青涩，不对，简直幼稚。

    难怪夜执阳总说他们真的没发生什么，即使她和莫茜不足阻挠，以二人这种进度，要上床都得猴年马月去。

    美人儿的心情真的舒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