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相哥说了？”

    转眼又是周五，午饭时间，见钱不庭回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夜执阳轻声道。

    “嗯，我能感觉到相哥松了口气。”钱不庭笑说。

    前几天他二人已经知晓大波浪的事儿，压上几天只是想给张来相一个教训，看来效果不错。

    “不过…下午黛姐应该会找阳哥聊聊天。”

    钱不庭想了想，意有所指地一笑。

    “我先出去抽支烟，早晨刚从银市、同市和太市寄过来一批资料，下午有得忙咯。”知道钱不庭所言何意，夜执阳轻笑一声，出了材料室。

    …

    贴着红色瓷砖的文物局门口，夜执阳面向着车来车往的马路，偶尔有几个身材苗条，年纪不大的女子经过，皆是羞涩望着这位身穿得体工作制服的考古天才，不知小声讨论着什么。

    “小阳是在选妃吗？”

    倏尔，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选妃？”

    夜执阳知道是李黛出来，可这话是不是太刺耳了？

    “孙青儿、李珊珊和林长秀总有看腻的时候，路上这美女也不少嘛！”李黛望着夜执阳的脸庞，直言道。

    “黛姐冤枉我了不是，来到局里的第二天，师兄和李主任就没少在我面前说姗姗姐和长秀姐的文章。”

    夜执阳解释过罢，又望向门前两位穿着紧身工作装的女子，笑道：“至于瞧一瞧街上的美女，用钱大设计师的话来说，是延年益寿的妙事儿。”

    初听钱不庭说出这种结论，夜执阳只觉得是那个老色痞在为自己的猥琐行为找借口，可钱不庭又从血压、脉搏跳动、心脏疾病、情绪记忆等多种方面做了全面分析，听得他是哑口无言。

    接受那套分析后，钱不庭并没有吝啬自己的心得感悟，又告诉他该如何正确地欣赏美女。

    欣赏哲学第一条：正面看美女时，第一时间不要看女生脖颈以下的部位，而是要与她对视两三秒，如果女生没有生气并转头望向别处，方可欣赏女生身材。

    第二条：女生的第六感很强，她们不与男生视线对视，不代表不清楚男生的眼光瞄在哪里。长时间盯着女子脖颈以下的一处部位，会让她们觉得自己被当成了意淫对象，因此会对欣赏者的印象一落千丈。

    第三条：美女没有发现而周围又没有人的前提下，欣赏时间越长赚得越多，但要避免传统手艺冲头。

    对于这三条哲学，他上周给予钱不庭以高度表扬，可那家伙盯了自己大半天，最后又连连摇头。

    “我突然发现这三条，对阳哥没什么用。”

    “怎么说？”

    “我倒不担心阳哥会把美女给看生气，就是害怕那些女生一股脑把阳哥吃干抹净了。”

    …

    “让人惊讶呢，小阳自幼在门中习武，又在大学和毕业之后崭露头角，谁能想到会在榆市这里寻到知心好友。”

    文物局门口，听夜执阳这样说，李黛嘴角眯呡起，似笑非笑过罢才说了句：“听张来相说，钱记者告诉他，上周四劈腿的女子没事儿了？”

    “嗯。”

    知道这才是李黛跟来的本意，夜执阳点了点头。

    孰料夜执阳应了一字后，李黛反倒不说话了，只是眸色平静地打量着夜执阳。

    “黛姐怎么了？”夜执阳纳闷儿道。

    “张来相自己劈腿的人，到头来又佯装出我误会了他的假象，偏偏小阳和钱记者真就会寻人。”

    “那么…小阳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在撒谎咯？”

    李黛身影微微前倾，身上的轻淡香水味儿吮入鼻息，夜执阳只觉得喉咙异常干燥，作掏烟状移开一两个身位。

    “黛姐，你…你也得体谅体谅我不是？”与李黛双眸对视三五秒后，败下阵来的夜执阳苦笑道。

    “上周末，我理解黛姐借酒消愁的痛苦，这周总得让相哥心里好受些，最后么…”夜执阳又指了指墙内方向道：“相哥总担心这件事儿，工作起来也没精神，我看得也别扭。”

    “能理解小阳的苦衷，我就是想知道，小阳是不是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在撒谎？”

    李黛执着地望着夜执阳，片刻间，夜执阳连夹在指缝儿的烟头都湿了去。

    她在撒谎，他知道她在撒谎，可不知为何…他又不敢明说她在撒谎。

    “这个、这个、总之我、我能理解黛姐…”

    面前，李黛那两颗明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夜执阳，李黛分明只向前挪出小半步，可夜执阳连身躯都笔直了去，活生生一副被老师责备的小学生窘迫模样。

    “小阳，黛姐究竟有没有说谎啊？”

    夜执阳期期艾艾，话都说不连贯，李黛第三次轻声询问。

    这一次，夜执阳鼓起勇气直视着李黛双眼，并没有开口。

    马路边上，行人望着这一男一女相视而立，直呼文物局真是个好部门，闲到上班来谈恋爱。

    一些女子看到夜执阳比起李黛足足高了一个头，撇嘴嘟囔又不是情侣黄金身高比例，大庭广众撒什么狗粮？

    “小阳要是多能理解黛姐一点就好了。”

    极其沉闷的气氛中，夜执阳李黛二人相视足有大半分钟，李黛这才盈盈一笑，话落后转身进了文物局大院。

    “嘶~”

    此刻，夜执阳直觉得脑袋晕眩，燃烧到头的香烟令夜执阳猛地回神。

    “师父，老师，你们教我一身本事的时候，也没说和女人打交道是个技术活啊！”

    搓了搓麻木脸庞，夜执阳吐了口浊气，这才心神不定地走进局里。

    …

    下午，夜执阳已然打定主意先兜住李黛和张来相这事儿，又有孙青儿这个貌离神合的好帮手阻着李珊珊，夜执阳进入工作状态极快。

    经由李亮和李黛先后提供的线索，他将地宫建造时间锁定在榆市流民混乱时代后，又从老师莫子扬那里得来两问，其中，夜执阳对第二道疑问最是注重。

    建成的地宫到现在还保持最初模样，依夜执阳来想，地宫主人的结局无外乎三种。

    第一、通过别的方式得到了想要的利益，地宫一事彻底忘了。

    第二、地宫主人在混乱时期，被其他流民杀了。

    第三、地宫的建造时间是在西夏离开榆市、榆市流民四起、大金进入榆市这三个时间点的交汇段。

    事实上第二种结局的可能性更大些，毕竟在那个国破山河乱的年代，人命忒不值钱，奈何正因为太轻，到现在也只留下寥寥史料，他跑哪儿去找寻地宫主人的死亡真相？

    不得已，夜执阳只好先从官吏史料入手，能否给他之前的设想融入恰如其分的人物，就看天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