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初雪并非招摇之人，做了这事情也没让太多人知道，但凡她去的是别家，恐怕还不能知道。
女子掌心收紧，薄册子瞬间扭曲。
“诶，姑娘，你买归买，别糟蹋书啊。”
不经意看见了她的动作，掌柜连忙起身。
这女子正是赵玥莹，她满脸晦气，将书扔进丫鬟怀里。
“我买就是了，大惊小怪。”
这一分心，书生放下铜板就走，掌柜追出去已经不见人影。
幽幽叹了口气，掌柜将刚记上的账划掉。
“咚。”
一声闷响，碎银子落在面前。
掌柜抬头一看，伸手将银子推了回去。
“要不了这么多。”
“我还有话问你，只要你说的仔细些，我多买几本也不是不行。”
赵玥莹挑眉，俨然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
“我整日就在这方寸之地，怕是说不出姑娘想要的消息。”
掌柜索性往后一靠，是送客的意思。
“你这人——”
赵玥莹被气的不轻，狠狠一拍桌子，气呼呼出了门。
掌柜阖着的眼睛眯开一条缝，瞧见了白花花的东西。
“姑娘诶，银子忘拿了。”
“不要了！”
赵玥莹头也不回，身影淹没在人群中。
王府，和二人谈妥，唐初雪摆摆手。
“去吧，让他们这几天好好歇着，出力的日子在后头呢。”
二人应声，却站着没动。
良久，唐初雪才听到他们开口。
“唐小姐，先前是我们糊涂，往后您就是说要把天捅个窟窿，我们也跟着您干！”
“别，你们做好该做的就成，这些有的没的，都是以后的事情。”
先前说她是再生父母，出了事还不是破口大骂。
自知理亏，二人退了出去。
人一出门，唐初雪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舒坦。
她上半身探出躺椅，伏在李斯年膝上，闷闷不乐地拨弄着他玉佩上的流苏。
李斯年身子一僵，伸手虚护在她身侧。
良久，唐初雪呼吸渐渐平缓。
睡着了？
李斯年俯身看去，膝上的人双眼紧闭，睫毛不时轻颤几下。
“去拿条薄被。”
低声吩咐了墨玉，李斯年托起唐初雪身子，让她在躺椅上睡平。
家雀一声声叫着，声音透过院墙传入耳中，唐初雪嘤咛一声，悠悠转醒。
耳朵被什么碰到，唐初雪抬手去摸。
“醒了？”
头顶，李斯年轻声说着。
这是怕吵醒她？
唐初雪眼见他将手收回，联想到家雀的叫声，心里有了猜测。
李斯年只偏过头去，神情有些不自然。
“王爷也不叫醒我，这会儿睡的什么觉。”
想着夜里又要睡不着，唐初雪有些犯愁。
“你几天没睡好了。”
言下之意，能睡着是好事。
拿他没办法，唐初雪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去趟济慈院，王爷一起吗？”
救下那些孩子都送去了济慈院，唐初雪有些不放心，想亲眼看看。
左右无事，李斯年也便一起去了。
院门近在眼前，唐初雪耳朵一动，迟疑着站住。
“……不过一群没人要的野孩子，竟敢……来人！”
断断续续听见些动静，唐初雪脸色变得骇人。
“砰！”
大门被人撞开，提溜着孩子手臂的赵玥莹回头去看。
“唐初雪？你怎么来了？”
“你干什么？”
顾不上理她，唐初雪一把推开她，将孩子抱紧怀里检查。
被拎出来的，正是雪天被遗弃的那个孩子，此时呼吸已经有些困难，嘴唇发紫。
“赵玥莹，这不是你家的猫猫狗狗，你拿他们撒什么气？”
便是猫狗，惹急了还要伸爪子，这孩子却孱弱到没有力气反抗。
唐初雪的到来让院子里的伙子有些愣神，婆子和书生趁机冲了过来。
赵玥莹被挤到一变，没等她发脾气，门口又进来一人。
“我哪里拿他撒气了，不过是个误会。”
“是不是啊，你说。”
唐初雪毫不怀疑，要是李斯年不在场，赵玥莹只会跋扈得没边。
“您可算来了，这位小姐忽然闯进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忽然就开始闹事，小八离得近，就……”
婆子没什么文化，名字都用数字代替。
赵玥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下意识想要逃离。
“谁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好端端欺负你们干什么，闲的没事了吗？”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把小八给了婆子，唐初雪起身逼近赵玥莹。
“你赵大小姐什么地方不好去，偏要到这犄角疙瘩来，故意找罪受吗？”
济慈院这地方偏僻，唐初雪来了几次还是找不准，若非有意，她这么找得这么准？
赵玥莹被噎住，目光四处游移。
“白露，去报官。”
不打算轻易让这事情过去，唐初雪厉声说道。
“不许去！”
赵玥莹瞬间慌了神，要是真被带去了官府，她的面子往哪里放？
白露哪会搭理她，抬脚就走。
“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你报官有什么用，赶紧让我走！”
“要是让我爹知道了，他一定会教训你的……”
咬着牙不肯服软，赵玥莹故作凶狠，威胁唐初雪。
唐初雪不为所动，甚至当着她的面，亲手上前关上院门。
“有胆子做，没胆子认？”
赵玥莹蓦地一阵火起，抄起手边的棍子朝唐初雪打去。
“放肆！”
李斯年一步上前，轻易将棍子夺过。
心上人竟向着旁人，赵玥莹又是委屈又是生气，情绪交加之下，眼前忽然一黑。
心扑通扑通跳着，唐初雪将李斯年手里的棍子扔到一边。
“你这人……”
刚开口，赵玥莹一头载在地上。
唐初雪懵了一瞬，脚尖在她身上碰了碰。
“这是气晕了？”
好么，过来就是一阵作威作福，这么小的孩子也下手，这会儿倒是脆弱了。
确定人没什么大事，唐初雪干脆没管，招呼着孩子们进了屋。
示意墨玉将点心分一分，唐初雪和婆子去了一边。
“那些孩子都认过了？”
“认了，都是咱们这里丢的，只是前两年丢的没在里面。”
算下来，里面最大的是三年前送来的一个孩子，他背后有蝴蝶胎记，婆子记得很清。
“人数也对得上？”
“这三年的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