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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十章绍武恩科
    在朱谊汐看来,雍正时期施行的火耗归公,只是治标不治本,或者说,其本质就是苛政。

    地方政府收上来的白银重新锻造成官银,提纯锻造等一系列动作,其中必然就会有损耗,即火耗。

    在雍正之前,地方官员会为原本的赋税额度上,加征一两成,充当火耗,毕竟朝廷收税可不打折扣。

    而征收的火耗,除去真正的损耗,其他尽归地方官所有。

    而雍正施行的火耗归公,就是把正税以外的火耗费也纳入征税中,然后再返还给地方官。

    美名其曰,养廉金。

    杂税变正税。

    朝廷增加了收入,百官多了俸禄,唯独百姓承担起重税。

    所以,在深刻的了解了这个时代后,朱谊汐对于火耗归公立马敬而远之。

    所以,控制货币的发行,就成了关键。

    一个时代的货币,有一个时代印记。

    从商时起,铜就担当起了货币形态,因为青铜不仅能够成为开疆拓土的兵器,还是祭祀的必备。

    春秋时,楚国位居南方,人少地狭,就是因为薅周天子的羊毛——铜矿,逐渐开始称霸。

    周宣王就是为了讨打汉水附近的南国,夺回铜矿,所以全军覆没,中兴功亏一篑。

    秦汉至唐宋,铜钱一直是独霸中国,辐射亚洲,由于制钱技术高超,导致铜钱大量的外流,中国自己的铜钱不够用了。

    而明朝,海上贸易的流行,大量的白银内流,逐渐代替了铜钱的本位货币地位。

    但,就跟周天子的铜矿一样,白银并没有受到朝廷控制,这就是最大的危险。

    “国朝以来,白银海外流入日多,但却呈现东多而西少的境况。”

    朱谊汐开始简单的跟大臣们普及金融知识:“嘉靖初年,一石粮食不过五钱白银,及至天启初年,一石粮高达一两白银。”

    “而朝廷收上来的白银,每年依旧是五百万两左右,及至今日,南京粮价每石少则二两,多则三四两。”

    “换句话来说,嘉靖年间距此不过百余年,赋税未变的情况下,国库已经贬值最少一半。”

    “陛下,这是为何?”

    吕大器、姜曰广等人懵了,钱怎么还不值钱了?

    “物以稀为贵!”

    朱谊汐淡淡道:“白银太多而铜钱少,自然就不值钱了。”

    说完,他看着众人思考状,直接道:

    “既然白银流入控制不了,那就控制银圆。”

    “银圆每年制造多少,可是在咱们手中握着,等到白银慢慢退出,长此以往市面上的物价自然就平稳了。”

    “今夏,户部在南直隶的赋税,主收银圆,若是白银,得折算九成。”

    “陛下,那要是有人囤积银圆,高价出手,普通百姓不就糟了吗?”

    冯显宗不愧是地主出身,立马就窥伺到了其缺点。

    “这是锦衣卫的事。”

    皇帝露出一丝笑容:“天下那么大管不到,但南直隶却是在眼皮底下。”

    言罢,皇帝就没了兴致,直接离去。

    “首葵——”

    姜曰广见赵舒要走,忙过去拦下:“陛下此策从未有过,怕是风险太高了。”

    “南直隶乃是天下之重,不可有动荡!”

    “放宽心!”赵舒摇摇头,轻笑道:“淮安之战刚结束,借着这个风头,南直隶谁敢放肆?”

    姜曰广楞在原地,恍然大悟。

    ……

    四月底,在皇帝归京后,南京城如同烈火烹油,越发得热闹起来。

    而更让人振奋的是,绍武元年的恩科,会试春闱,也即将开始。

    满天下的举子,前仆后继的赶来南京,数十年来的苦头,将在这一刻实现。

    天还未亮,朱雀大街上已经行人如织,许多举子们披星戴月地前行,高高竖起的灯笼,为他们指名道路。

    郑森乘着马车,缓缓而行,在距离贡院半里路时,终究是堵住了,难行半分。

    “走——”

    他毅然决然的背起了包袱,向前而行。

    一路上,浑身带着杀气的京营士兵,将整个道路围起,充当起了人肉栅栏。

    如此一来,道路清晰可见,只要有士兵就是正确的。

    而等他到达辕门,一盏盏竖起了巨大灯控印入眼帘——南直隶、福建、广东……

    十三省、二直隶,一目了然。

    最拥挤的是南直隶,举子最少的,是山东。

    两军打了半年,举子只有寥寥数十人,显然是乘坐的海船而来。

    一眼望去,遍地是举子。

    而他是有心人,心中略微估摸着,北方各省加一起,只有不到五百人。

    南方,确是其十倍有余。

    也就是说,如果按照三百人来算占据三成五的北人,将会五百取一百零五人,五取一的比例。

    而南人则五千取一百六十五人,却是三十取一。

    而中部几省,云南沦陷,贵州人少,四川凤阳等中榜人士,不过三四百人,则取三十人。

    “考进士,还得是看运气啊!出生的好,也是一种本事。”

    郑森叹了口气,无奈地排队走进考场。

    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军队的重视让郑森明白皇帝对恩科的看重。

    而就在贡院数百步远的酒楼中,朱谊汐登高而望,只见开阔的贡院,只有一盏盏的灯笼显眼。

    其附近不仅没有树木,而且也没有高楼,措施十分小心。

    而那些马车,已经将道路堵塞,排到了酒楼外。

    眼见此,朱谊汐不由得捋了捋短须,故作感叹道:“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

    科举的作用,就将精英吸入统治阶级,考的是什么也不重要。

    就算不是儒家,而是墨家,道家,一旦成为了统治者的道具,就会变异,扭曲。

    什么科举误国的论调,朱谊汐嗤之以鼻,难道贵族共治好吗?

    关键不在于科举,而在于考什么。

    “陛下,李侯爷到了……”

    就在他感慨万千的时候,贴身宦官田仁,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打扰道。

    “让他过来吧!”

    想到李继祖,朱谊汐会心一笑,这是他收的第一个小弟,识时务的俊杰。

    “末将李继祖,叩见陛下——”

    李继祖快步而上,露出黢黑的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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