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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四十五章 婚宴(上)
    银色的月光从透明色的夜空透过锁窗缓缓而降,将酒杯内的温酒映得闪闪发光。

    “该庆幸么?”邱司替自己斟了酒,同时也给懂斟上。

    “好像也不能这样说。”懂浅笑,唇口接上杯缘。

    “不过能和你和平共处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老实说还真觉得是场梦。”

    “是梦的话,就不该有其他烦心的事了罢┅┅”邱司手抵着太阳穴,嘴里满是苦涩。

    不消说,邱司指的当是若兰王朝以及述国之事,虽然契、两国国力不差,可是要联合对付原先统一大陆的若兰及往日共同打天下的吴云,还有其他未知的变数,说什么都让邱司感到相当躁动。

    “说到这,黄尚大人看来过得不错,你做了大将军,还跟着他么?”

    果然还是提到了黄尚,血色的眸瞅着毫无恶意的懂,轻声叹了口气。

    “算是没有,应该是说,他好像刻意疏远我。这么说罢,感觉他好像视我为眼中钉。”

    “怎么会?黄尚大人不是很喜欢你和凤么?”

    “不清楚,最近的事。”邱司闷着脸,唇口再次沾了酒杯,目光投向系在腰间的银色佩刀。

    “凤呢?”

    “还跟着黄大人┅┅”

    “这样啊,也很久没看到她了,不过待在黄尚大人那边,应该过得不算差罢?”

    听着懂的话语,邱司无奈地耸着肩头。

    “谁知道,之前遇到她,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凤被那人带走后,该是安然无恙罢?

    “呵呵,做大哥的,难免会担心一下妹子。”懂倾着身,勾起的唇角发出好听的笑声。

    “你啊!到现在那张嘴还是这么爱调侃人!”

    “这句话让我表姐说就够了。呵,暂且不提这些了,趁着良景,今夜就喝个痛快罢!”

    说着懂举起酒,杯面映着月光对上邱司。

    邱司瞅着露出笑容的懂,胸臆陡然引发酸楚。不过他仍含着笑,高举手中酒觞。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两双酒杯在月光落上的锁窗间碰撞,发出宛若哀鸣的声响。

    黑衣人蹲姿于沿梁之上,银色的月光洒上那张唯一裸露而出的金色眼眸。

    凛冽的目光凝望下首,凝望着站在庭院内,对着那条假川微笑的男人的背影。

    “回来了?”

    唇语从勾着笑意的嘴角吐出,接着一道狂风扬起散落在肩头的乌黑发丝,而后,原在屋檐上的黑衣人已单脚屈膝于黄尚身后。

    “见过了?如何?”黄尚没有转身,却启了口。

    语毕,又是如雷掌声,像是狂风暴雨般席卷全场。

    此刻面上露出笑意,心底却与之相违的,恐怕只有坐在上堂的皇后娘娘──詹淼一人。

    她并非被许凤的美貌和舞艺折服,而是陈桓┅┅陈桓这个男人,注视在那女人身上的时数,比注视在自己身上的时数还要多上许多。

    “┅┅”黑衣人敛眸,没有回应。

    黄尚目光仍旧望着那条人造小川,里头不时有锦锂忽然飞跃而出,溅得水光四起,水珠盈盈。

    “仪态不错,不过应该没有任何武术底子。”

    “这样对付起来就容易多了┅┅呢。”眯着眼画出微笑的弧度,薄唇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清脆轻笑。

    他反过身,镶在白皙脸上的黑眸在月光照映下,显得分外幽冷。

    “昨日在后宫待得如何?”黄尚笑声问道。

    只见金眸悄然移开对方视线,往底下有些湿润的泥土望去。

    “没怎样,陪他练剑完后,他令我舞剑罢了。”许凤开口回答,语气平板,“不过二日后就是大喜之日,他怎么还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也不能说是事不关己,该说是他对这件事本身没有多少兴趣罢┅┅又或者呢┅┅”黄尚手指抵着下唇,微笑望向许凤,“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你的份,暂且不想看其他女人罢?”

    “胡说!我跟他相识、相处不到几个时日,怎么可能┅┅”

    “一个二十五岁的男人嘛┅┅而且又从未接近女色。”黄尚说着,举步向前,原本底在唇口的手指转而钳住许凤的下巴,好看的唇漾起了弧度。

    被黄尚的目光凝视,害得许凤不知将眼往哪摆。黄尚的手指拨开遮住鼻口的黑布,红唇刹那间曝露在夜色之中,彷若在月夜下绽放的火红花朵般令人垂涎。

    “慢慢来罢,你要学的事可多着呢。来罢,还要解决这次的奖励呢。”

    语闭,黄尚笑着松了手,反身准备回房。

    许凤在原地怔了数秒,这才随着黄尚的脚步回入厢房内。

    才刚踏入房门口,黄尚的手冷不防拦腰抱起了许凤,秀气的脸庞带有微温挨得许凤极为接近。

    “黄、黄大人!?”

    金眸望着黄尚带有恐慌,黄尚抿嘴微笑,步入里边将她横躺入床。

    双手一抽开腰间,登时黄尚俯身就是一吻,吻得许凤内心荡漾,涨红浮出脸庞。

    “今晚就睡这罢,陈桓不会来这。”

    黄尚坐在床沿,手指轻轻拨弄许凤了满床的褐金发丝,温柔的触感让许凤感觉有些如梦似幻。

    “后宫呢?”

    “自也不会。”黄尚淡淡一笑,便起身背对许凤。

    “你先躺着歇息罢,在外收集情报真的辛苦你了。待我检视过那些讨人厌的卷轴后,应给的奖励还是会给的。”

    “┅┅嗯。”

    许凤红着脸,点了点头。

    黄尚眼角余光瞄向床铺上的许凤,薄唇似乎欲开口说些什么,不过最终仍以微笑带过。

    月夜下的风从外头溜入厢房,不小心窥得床上春光,微凉的风也不禁羞赧了起来。

    墨色的夜被灯火映得通红,就连挂在高空中的银盘和繁星都相形失色。

    主殿内用着蓝紫与红金两色调的维幔挂垂,而左首和右首分别立了绣有“契”字与“”字两面大旗,以两国彼此交好的证明。

    坐在契字旗下的便是契国文武百官,而字旗下自是从国来的使者懂、及其文武官员数十名。

    前方乐队正奏着国民曲,在中央广场处,艺妓们扭着蛮腰,施了胭脂的眸在场外间流转,一频一笑随着舞姿,不断拨弄男人们的心弦,逗得男人们各是心养难耐,举起酒杯边饮边拍手高声叫好。

    甫刚行过夫妻之礼的陈桓和詹淼两人坐在最上堂,座位四周堆满异珍佳肴,有的是契国特有的产品,有的是国此行所贡献,更有的是远从他国特地送来作为庆贺之礼。

    陈桓一手倚着脸,一手举着酒,凝着下方表演的双眸有些涣散。

    一旁的詹淼眼角余光瞅上他,眉心微蹙。

    刚见到陈桓第一眼时,证明懂所言不假,看得出身上有着同父王那般的霸者之气,及一张令人羡妒的俊脸。

    可这样一张脸,从视得自己后,始终不曾见过一抹笑出现在上头。

    明明是大喜之日,为何这人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就连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次数,也少的可怜。

    詹淼默默得将视线移了开来,望向底下中央。

    方才那些舞姬已然退场,内部清空,数分后,两名提着剑的男子出现在上头,同时间单脚跪地,拱手禀报。

    “末将邱司。”

    “国大将军,懂。”

    该是剑舞。

    詹淼的目光投上底下握着剑的懂,懂似乎隐约察觉到詹淼的视线,被蒙着的眼面望她的方向移去。

    “懂,要开始了。”

    邱司在身旁悄然提醒。

    懂颔首,将脸移回身旁的邱司。

    邱司首先发难,银色佩刀从掌心狂啸而出,一个飞身快如闪电,剑尖直往懂的眉心刺去。

    原本在场屏息的人无不发出一小声的惊呼。

    而懂却在此刻翩然闪过刀风,左首袖口一抽,里头竟又滑出一把散发紫色流光的宝剑。

    “锵!”

    刀身往邱司手中佩刀一撞,在空气中擦出无数火花。

    在空中的邱司受到后劲一推后,后空一跃并在后首虚足一蹬,抓着佩刀飞身而来。

    刀光如流星在场内翻腾,不断刺往看似满身破绽的懂。

    懂那张白皙的脸唯一裸露的唇瓣却勾起了微笑,神色自若的使着两手双剑见招拆招。

    突然懂的身形朝右后方就是一退,握着剑的右手往邱司瞬间出了空隙的左前方迅速一刺。

    这招来的甚为徒然,可邱司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只见他掌心翻转,银色佩刀陡然消失,而后一把银色长枪突然转入掌心之内,枪刀划破虚空,在前方画出一个完美的半圆。

    险些被长枪扫中的懂勾着唇角,跃上空中,双手双剑一个翻掌,同时间失了踪影,登时一把墨色漆弓顿时出现在掌内,手搭燃烧中的火羽往邱司即是一发。

    “锵!”

    长枪格落火羽,枪气同时也灭了羽箭上的炙火,羽箭像片羽毛般缓落坠地。

    在空中握着漆弓的懂在邱司后首翻身,当足间落地时,漆弓已然消失在他掌心,而双剑又覆然出现在左右手当中。

    邱司露出笑容,长枪向后一旋,卷起沸腾斗气。

    懂跨着长步提起双剑向前一奔,而后双手交错胸前,夹起长枪使劲一推,连人带着兵器推送至邱司眼底。

    两人对峙在场中央,观场的人们内而沸腾,外却绷紧神经。

    “呵,你是什么时候┅┅?”

    懂咯咯轻笑,笑语间双剑已从掌心消失,换来的,是系在他双眼上的布疋登时断成两截,接着缓缓飘落。

    一道可布的伤疤像条蜈蚣从右眼眉宇横跨眉间、直到左眼眼角。

    那些缠在他双眸上、写满符文的布疋,就像是要镇压那道宛若诅咒般存在的可怖伤疤。

    邱司瞅着露出温和笑意的懂,剑眉却逐渐紧锁。

    虽说邱司过去已看过懂双眼上的这道伤疤数十次,可是每次看,都令他感到头皮发麻,同时又感到悲怆不已。

    “表演到此结束。”

    懂那张除去双眼那条可怖的疤后应当俊秀的脸,朝着上堂望去。坐在上头的詹淼因先前视得缠着懂双眼的布疋被斩断而蹙紧柳眉,而这样当面一视,让她的心有如火在燃烧。

    她清楚邱司这么做,应当是先前就安排好的戏码,只是看到懂以这么一张的脸出现在这种场合,令她有些恼、有些怒。

    已经收起落魂的邱司并肩于懂的身边,两人同时单膝跪地,拱手后便退了下去。

    詹淼瞪着紫眸,她清楚方才懂以她才识得的唇语,说了“不打紧”这三字。

    她揪紧火色的礼服衣摆,试图平稳自己的情绪。

    而坐在一旁的陈桓当然把这一切全看在眼底,不过他却毫不在意,因为接下来的要上场的人,才是他此刻悬念在心的物事。

    一道影子,像被烈火般包围,从天而降。

    在场者无不惊呼。

    金眸刻入陈桓眼底,始终面无表情的他,俊冷的面上终于有了第一抹笑容。

    长及腰的褐金发用一只蝴蝶发簪盘旋脑后,身着比鲜血还要艳红的舞衣,眼皮抹上蓝紫眼影,唇涂粉色凝脂,衬得那张原就美丽的脸庞更加为人惊艳。

    许凤双手各持一把舞扇,向前并足跪地。

    在场所有文武百官没有人知道这名女子的来历,更没有人会联想到她就是那晚带着宝剑欲要刺皇帝陈桓的那名舞姬。

    因为眼前这个女子的美貌完全无法与当时那名舞姬互做联想,虽说当时那名舞姬的面容同样惊艳全席,可是要与现在跪在殿央的女人相比,宛若草芥。

    陈桓原本要伸手示意许凤可以起身开始表演,不料在一旁动口的詹淼速度快上一截。

    “等一下。”

    她眯起紫眸,盯着眼下那名不晓得是巧合还是刻意与自己穿得相同色料衣裳的许凤,垂首的许凤清楚除了有四面八方的惊叹视线外,还有在殿上,那三道带有不同思绪的目光,正打在自己身上。

    除了陈桓和黄尚外,另外一人肯定就是詹淼──詹姬。

    “难道不需报上名来么?就连做将军的在表演前都报上名了,为何眼前这个小姑娘┅┅”

    陈桓的视线终于从许凤身上移开,转而投往坐在一旁的詹淼。然詹淼虽然注意到陈桓的目光,可还是直直瞪着殿央垂首无语的许凤。

    “怎么?难道你没有名字么?还是你的名字因为某种原因而见不得人?”

    “当然不是!妾身┅┅”许凤猛然抬起头,金眼对上紫眸,交会的视线擦出无形火光。

    “南宫。”突然后方有人开口,轻松的语气在如此紧绷的气氛下显得相当突兀。

    陈桓和詹淼两人双双回头,望着开口说话的男人面容皆为讶异。

    “她是臣从东市买回的艺妓。”

    詹淼扬起画得纤细的柳眉,道,“黄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

    “嗯?一个下人不配有名字,所以她没有名字,只有姓,姓南宫。”

    南宫?

    望着黄尚的深蓝眸眸显得相当困惑,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在詹淼还没察觉到时,陈桓反回身,比詹淼早一步下了指令,命许凤献舞。

    在底下听得黄尚这席话的许凤的讶异并不亚于上堂二人,只是见到黄尚与自己的目光短暂交会示意。

    她也没好说些什么,站直纤细双腿,左右手迅速朝两旁探出。

    “唰──唰──”两声宛若划破布疋声响,同时划破凝滞空气。

    登时许凤红唇勾起自信的笑,视了沉着脸的詹淼,视了倚着侧脸、眼神正直直勾着自己的陈桓,以及站在后首边,始终保持微笑的黄尚。

    一点足尖,后空一翻,右手舞扇朝外旋出,于落地时回到自己手中,同时间左手舞扇收拢向上一抛,火色的舞扇在高空不断翻转,像是从天而降的火苗,而在那柄舞扇重回许凤左手前,在殿央的许凤不晓得已经做了多少令人炫目的华丽舞姿。

    “喝。”

    中性浑厚之嗓在接扇时与之开扇同声,跨足向前奔驰数步,火红长摆飞扬在空气中,像是一苹展翅翱翔的凤凰紧跟在许凤身后。

    忽然一个急起止步,瞬间许凤的身影竟消失在场中,正当在场所有人瞠着圆眼,亦或不敢置信,亦或四处搜寻,都在下一秒一个开扇舞花给辄住心灵,撼动心房。

    空气中飘洒着金色与红色的花瓣,持着两把舞扇的许凤便在舞花底下踮足旋舞。那是融合了男子的剑舞以及女子的丽人舞,豪壮与柔情,在这纤纤躯体扭动的光影中皆可视得。

    没有人不被许凤的舞姿所吸引,无论男人女人,双眼都离不开注视在殿央衬着花瓣起舞的美艳女子。

    陈桓倚着脸,注视许凤的目光有些迷茫,该是明亮的瞳色此刻却有些晦暗。

    直到如雷掌声欢动整个殿堂,陈桓这才收起目光,举起双手,象征般得轻轻拍了几下。

    只是陈桓脸上那起的微妙变化,只有站在身后同样拍着双手的黄尚察觉,全部都视在那双深如谈渊的黑色眼底。

    笑意,在那张艳丽的俊脸上,像是花般猛地绽放。

    许凤跪在殿央,粉汗如雨,白皙双颊,嫩唇为喘,模样十分诱人。

    只是那双锐利的金眼,却像是寒冰般将她四周冻结成冰。

    “妾身的表演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