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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六章 骗子
    她忆起她离开朱色宫门时,秦雁真高大的身影就立身在宫门旁,右手按剑,挺着身子在那等候。

    他一眼瞅到准备离宫的木,赶紧伸手将她拦下。

    “秦护卫?”木眯起眼,口气淡然。以她现在身为言梧聿的身分来说,她不能在言谈之中流露出太多情感。毕竟宫门旁、宫门上都有卫兵驻守,虽然秦雁真悄声告诉她那些都是她的部下,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陛下说,就是今晚。”秦雁真拉开与木交耳的距离,视线向上一提,望着满辰星斗,口气像是论着琐事般平淡。

    “┅┅是么。”

    贝齿轻啮着逐渐泛白的下唇,藏在袖口底下的手不自觉紧握起拳状。秦雁真瞅着她的侧首,虽外表做言梧聿打扮,只要一想到内心属于木的,目光就不自觉得放的轻柔。

    木的反应看在眼里,他自是心疼的。碍于现场还有其他部下,他不敢贸然再对她说些什么。

    木悠然转过视线,两人视线在空气中交会。只是这次两人都没有别开视线,依恋不舍的互望着对方。望着对方眼眸底映着自己的面容,像是要将对方那双眼底的波动给狠狠烙印在心。

    最后秦雁真轻轻搭上她的肩头,哑着嗓柔声道∶“自己千万要小心┅┅”

    他忽然断了话语,看着木那双隔着镜片眨着眼,露出疑惑的模样,他恨不得能够将眼前此人紧拥入怀。

    片刻,木发现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变得异常沉重,目光投往眼前的秦雁真。只见那张轮廓深刻的脸带着坚毅的神情,对着木开口。

    “┅┅定要等我。”

    木怔忡地望着说出这话的秦雁真,可秦雁真正好转过身,听取部下传递的讯息。

    她自是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她知道她自己必须先独自应付“言梧聿”,等到他们抄家后才会前来捉拿他。

    木眼角瞥了秦雁真的背影,犹豫间,决定还是默默地绕过他们往外头离去。

    正在谈事的秦雁真望见就要离开的木,不顾还在跟下属谈事,赶紧向前拦住了她。

    “秦┅┅”

    “陛下和我一定会尽快赶到,我┅┅”

    看着秦雁真焦促的模样,原本还愣着一张脸的木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木┅┅言尚书大人?”秦雁真一脸窘迫。同时他也发现他那些在城楼上的部下们又开始交头接耳,不时还发出细碎的笑声。

    “别担心我,担心陛下的安危罢。”木像是调皮的孩子般轻轻戳了戳秦雁真的胸膛,晒笑道∶“你可是陛下的贴身护卫,可不是言尚书的,知道么?”

    看着木的笑脸,秦雁真悬在半空的心登时放了下来。他颔了颔首,两人互做了一揖,木的身影便逐渐消失在秦雁真仍然忧心的瞳仁之中。

    现在回想起来,“定要等我”四字就像一道暖流,悄悄注入木空虚困乏的内心,稍稍平抚了她慌乱无错的情绪。

    恍惚间,木竟已不知不觉回到了言府。和守门人打过照面后,她便直截往言梧聿所在的书房前去。

    还没到门首,便听到钟离生涩的嗓正在吟诵着庄子的《齐物论》。

    听着钟离念书的嗓音,木登时心中登时一沉,要是钟离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教书的都不是他心目中的言梧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照他的个性,肯定会非常失望的罢。

    倚着廊外栏杆的木蹙起柳眉,待到朗诵声告一段落,木深深吸了口气,保持平常心踏入书房。

    听到声响的言锺两人同时抬起头,三人目光在空中交会。

    木目光扫过坐在案桌旁的两人,锺离手上正握着墨笔,下方垫了张素纸,肯定准备要开始习字罢。

    “你回来了?”

    言梧聿冲着木微微一笑,木下意识的回以温柔的笑后,心中立刻反悔。

    虽然她清楚这人根本不是真正的言梧聿,但是似乎相处惯了,难免会瞬间做出反应来。

    看到木脸上浮出怪异的神情,锺离俐落跳下木椅,走到木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袖,“木姊姊?你怎么了?脸色有些难看耶!”

    “呃┅┅”木眼光显得虚浮,心虚的别开钟离投来的关切视线。

    坐在案桌旁的言梧聿自然看在眼底,他倏然起身,走到木身旁轻轻牵起她的双手。

    掌心的热度让木情不自禁地红了脸颊,可是一念之间又想起这人并非言梧聿,心中着实厌恶,但却又无法甩开他的手。

    “身体不舒服么?受了寒?”

    言梧聿关怀的目光和嗓音令木有些混乱。她愣愣地瞅着眼前那张令她感到幸福、同时也令她感到痛楚的清秀面庞。

    怎么样眼前的他行为举止都不太像是冒牌货,除了求欢一事外几乎与她所认识的言哥无异,可是陛下和秦大人也不可能说谎┅┅

    言梧聿阴柔的嗓音唤回木的神智,言梧聿不晓得何时已经揽住她的肩头,额头轻轻触着她的,似乎是在探测体温。

    “那个、我没事的,只是有点乏了┅┅”木涨着绯色的双颊,伸手轻轻推开言梧聿的胸膛,可言梧聿却没有因此松开木,反而是将他的身体靠的她更紧。

    木匆忙向旁边瞥了一眼,只见钟离站在角落正犹豫着是否该离去,被这么一道眼神一觑,整张脸顿时烧起。

    他支吾着木听不懂的话语,迅速向前取下摆在案桌上的课本,接着低着头如脱兔般冲出房门。而在他奔出房门的最后一句话木终于听的清,那就是“言哥请好好教导木姊姊,作业我会认真做,打扰了”。

    “等等!钟离!”木转过身挣扎着想要脱开言梧聿,可身后的言梧聿却将她搂的更紧。

    他的胸膛紧贴着木的背首,手指轻轻撩起一绺发丝落吻后,吐着温热气息的薄唇附上木的耳稍,轻声道∶“┅┅钟离比我还重要?”

    说着,齿参着舌尖轻啮上木的耳缘,木皱紧柳眉,奋力挣开言梧聿的双手。绛色的唇口发出低喘,米眸望向眼前露出失望表情的言梧聿。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露出这种表情?他并不是真正的言梧聿啊!

    “言、言哥。”木拼命想要甩开那种矛盾的心里,敛了容开口∶“我是来跟你谈婚礼的事的。”

    “喔。”言梧聿轻轻应了声,语气明显降低许多。他重新坐回方才教钟离的椅上,目光隔着镜片望向木。

    木小心挨向案桌,在方才钟离的位置坐了下来。

    “┅┅再过几个十日,我就要以兰后的身分进宫┅┅”木垂下眼帘。虽然心中对这点还心存疑惑,南宫戮并没有对她说明事情结束后,她是否还要进宫成为他的后妃。

    “┅┅我知道。”言梧聿闭起眼,彷佛不想听到事实般地逃开视线。

    木实在无法想像为何这个冒牌货会有这些情绪,难道这也是装的么?但是未免也装的太过神似。要不是伪装的技巧高超,便是此人内心真正的情绪。

    “我在想,”木紧张地抿了抿唇口,接着沉嗓道∶“当我成为兰后后,言哥该怎么办?”

    言梧聿面色微怔,藏在镜片底下的淡眸闪过一抹异光。忽然他脸上漾起淡笑,目光直瞅着无错的木道∶“我可以伪装成你的女婢,与你一同进宫。”

    “呃?”美眸一瞠,木不敢置信地瞪向面首的言梧聿,“这怎么成?肯定会被拆穿的!到时候┅┅”

    “用不着担心,我相信易容的技术。”

    言梧聿淡笑道,轻轻撩开垂落到眼前的一绺浏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木,像是勾着她的魂似的。“再说,你难道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木抿紧唇瓣,不敢对上言梧聿送来如此炙热的视线。要是之前,她早就因为言梧聿这种举动而感到欢喜。如今知道眼前这人并非言梧聿而是他人┅┅而是那个范铭,心里头就有说不出复杂之感。

    “况且我还能够就近保护你的安危。”言梧聿说着,探出双手握上木置在案桌上的双手。

    掌温滚烫如火,像是火铸的链子般紧锁着木冰冷的手,不让她挣脱。

    木硬是将视线从两人双双握紧的手移开,投上言梧聿那张笑的清淡却又温柔的脸庞。

    “言哥。”

    “嗯?”

    看着他笑的清浅应着她,木沉吟数秒,迎上他的视线后道∶“我能再问你一次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让我成为陛下的皇后?”

    言梧聿面色微怔,薄唇原本是要急着脱口说出什么,可淡色的眸子察觉到木投来肃穆的眼光,便又将那些语句咽了下来。

    他的手轻轻按着太阳穴,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木的问题。

    木也不再追问,静静地瞅着眼前的“言梧聿”,试着以自己的习得的易容术抓出破绽。

    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那张脸却是完美地融合在颜面上。

    到底此人有的是如何高超的易容术?木思忖,天下易容术堪称一绝,也只有那位名叫“千面公子”的奇人了。

    说到千面公子,就如字面上所言,是个能够制出千个神韵完全不同面具的男子。说是男子倒也不准,因为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面容,而且那些面具中男女老少通通都有。

    这位千面公子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总是戴着制的维妙维肖的面具,每次戴的也都不同,也因此寻他帮助的人们没有管道是很难找着他的。

    可这个管道倒也不难找,千面公子每到一个新的国家或新的市镇,就会在城中布告上张贴已来此地的讯息。讯息上通常都会留着一首短诗,那短诗便是叙述他待在城中时脸上戴的面具和行态,只要能解开谜底就能寻着他。

    而千面公子却也善恶不分,只接自己有兴趣的案子。虽然也曾以面具解救一些贫民百姓,但同时却也帮助一些顽劣份子,让那些人戴着面作奸犯科,也因此被整个大陆上所有的国家联合通缉。

    只是千面公子拥有千百种面貌,面具又制的如此精致难辨,要捉拿他着实困难重重。

    难道范铭是受了那位千面公子的指点么?如果这样想的话,或许就合情合理了罢。

    木的思绪忽地被言梧聿的嗓音给断了开来,她的目光对上已经将手置回案桌上的言梧聿。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了。”他轻轻阖起眼,悠声道∶“我说过了,因为有陛下的提拔,才有今日的我,我不想看到陛下为了这种事受尽委屈。”

    木没有说话,因为她视到言梧聿欲续着道∶“我知道范太傅的野心,也知道他想要将刚继位不久的陛下拉下皇位。”

    语歇,言梧聿的目光像是询问般,询问她是否对这样的回答满意的目光,隔着镜片朝着木望来。

    明明就和和先前回答的差不了多少,木揪着柳眉回望。不晓得为何,木觉得言梧聿那道视线里,隐约透露出不寻常的气息。

    木正要开口,忽然一道强劲的拉力握紧她的手腕向前一扯,撞翻了案桌,接着撞入言梧聿的胸膛。

    木还来不及发出叫喊,紧抱着木的言梧聿手些许蛮横地抓起木的下颔就是一吻。

    木挣扎地脱开言梧聿的唇,瞠着米眸瞪向言梧聿。言梧聿那双淡色的眸子静静地瞅着木,唇瓣轻颤数秒,接着开口道∶“┅┅你知道要将你送入宫,我有多么不舍么?”

    木瞠着眼,目光愠怒瞅向言梧聿.。

    谎言!谎言!谎言!

    你这个伪装成言哥的骗子!为什么要用那张脸摆出那种表情、又要说出那张话语!

    木咬紧下唇,思绪纠结成团。纤细的双手使劲推开言梧聿的胸膛,还未挣脱,只见耳畔忽地传来令她不敢置信的三个字。

    言梧聿的手紧紧扣住木的后脑勺,几绺褐发从指缝滑落而下,目光紧凝着目瞪口呆的木,又重复开口道∶“┅┅木┅┅我爱你┅┅”

    “你┅┅”

    言梧聿的嗓音像是蛊毒般蔓延着她的全身。明明心里清楚这个人并非言梧聿,但是看着那张深情款款的脸、那副令她贪恋的嗓音,还有她从来不敢失望的那三个字┅┅

    木两眼无神地望着言梧聿,原先推着他胸膛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了下来。

    言梧聿瞅着,唇口有些仓促地吻上木。

    可这么一吻,却是吻回了木的神智。

    她气急败坏地挣脱言梧聿,倒退的脚步险些踉跄,言梧聿原本抢要揽住她,却被她的眼神给辄了回去。

    她双手按着急促起伏的兄口,沉吟片刻,从怀里揣出一张厚厚的纸卷。

    言梧聿瞥了眼木手中的事物,淡道∶“那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

    木克制着颤抖的语音,冷眼扫过言梧聿。

    言梧聿略偏着头,模样很是疑惑,他伸手接过那张纸卷,扯开朱线一摊,淡眸隔着镜片略略扫过几行,面上原本困惑的表情逐渐淡去、转成木讷,接着┅┅唇角竟轻轻勾了抹微笑。

    “喔,你调查我?”言梧聿咯咯轻笑道,目光已从收好的纸卷上移到眼前的木。

    木完全没有意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原以为他会有那种被拆穿的讶异神情、亦或面色狰狞,结果他竟是这样一笑置之?

    “┅┅范太傅,您就别再演戏了罢。”

    “这个┅┅”言梧聿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手上的纸卷,笑得诡魅,“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木沉吟良久,对上言梧聿柔中带有刀刃般尖锐的目光,以平静的嗓开口应道∶“目前只有我一个人。”

    “是么?”言梧聿抵着下唇,挨着木椅坐了下来,目光却没有从木脸上移开过。

    木咬紧牙迎向他的视线,唇音微颤∶“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嗯?”言梧聿倚着侧脸,眼帘微垂,细长的手指把玩着笔墨,“你指的是哪件事?”

    木霎时语塞,毕竟“这种事”包含了太多,一时间她竟无从问起。

    米眸瞅着言梧聿半晌,正在斟酌着语句,言梧聿此刻却轻轻放下毛笔,目光投向木,晒笑道∶“当年,独孤寞大帝毁了我们言家庄,就因为小人一句奸话就信以为真,所以┅┅”

    言梧聿顿了句,隔着镜片的目光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让木心中为之一颤。

    “┅┅我发誓要杀光所有身上流着那人血液的后裔,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苟活于世。”

    言梧聿语毕,遂露出狰狞的笑容,那已经不是言梧聿所拥有的神情了!木抓紧衣袂,战战兢兢地瞅着眼前笑得疯狂的言梧聿。

    明明知道眼前这人并非言梧聿而是范铭,可为何他方才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语?言家庄?言家庄被寞帝给毁了?还是他道的是他自己的事,只是他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身分,仍然以“言梧聿”的身分在说话,连自己本身的事也套上了言梧聿的名么?

    她咬了咬下唇,开口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和言哥是从小到大就在一起的青梅竹马。况且他也有父母亲,你说的这些些事不可能发生的!你这样摆明了你不是言哥!”

    言梧聿只是静静地倚着脸颊,薄唇逐渐漾出冰冷的笑容。

    木还欲要开口,只见一阵阴风从雕着梧桐的锁窗盗潜而来,顺着那道刺骨的寒风,言梧聿就像月下的一道鬼影,倏然出现在木面前。

    他快速且用力按住木的欲要攻击的手腕,她心中大骇,唇口欲要发出声响,却被言梧聿的吻给断了开来。

    “唔┅┅”被锁在言梧聿怀里的木拼命挣扎,一个动作竟啮破了言梧聿的薄如蝉翼的唇口。

    他拉开与木的距离后别开脸。火色的血丝沿着唇角涓滴而下,凝在削尖的下颔首,接着滚落到他的素白的衣领上头,成了一副刺眼的图画。

    言梧聿缓缓回首,视线悠悠地瞅着木,染着鲜血的唇角勾着迷惑人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