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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我爱你
    宛如墨水般的杀气从南宫戮的身后现了出来,假扮成言梧聿的木哪有看过这种场面!吓得额冒冷汗,面色惨白。

    “陛下!”秦雁真的嗓音从长廊末端的转角处传出,南宫戮喘着气息,斜睨了脸上写满惊恐的言梧聿一眼。按着剑的秦雁真急忙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两人是面色,而且唇瓣还都染上了斑斑血迹。

    “这。”

    秦雁真不到一秒便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金属摩擦声刹那间划破虚空,苍绿色的眸子隐藏着恐怖的杀气静静瞅向言梧聿,“言尚书大人,您竟然敢动陛下龙体!就算您是地位仅次于陛下的尚书令,但这种事。”

    南宫戮的手却按了上来,打断秦雁真的话语,秦雁真纳纳地回过头。只见南宫戮冷冷说了声“走了”,便反身朝着寝宫的方向离去。

    秦雁真匆匆扫了言梧聿一眼,将刀收回腰间的刀鞘后,循着南宫戮的背影跟了上去。

    直到确定南宫戮和秦雁真已经离开,木这才从惊吓中回神过来,双脚登时一软,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唰”一声跪了下来。

    “唔。”

    她皱紧眉头,伸手拭去唇角的鲜血。木她何尝不想主动吻南宫戮!可是为了言梧聿。

    木蜷紧着颤抖身子,她缓缓眨了眨眼,温热的泪水接着夺框而出。

    绚烂的晚霞衬着几苹归巢的乌鸦,萧索无限。

    换回寻常女子衣饰的木缓缓步在回言府的大街上,血染的夕阳将她的脸映的火红。

    早朝时发生的事件还历历在目,木得到了另外一项可靠的消息,那个令南宫戮魂牵梦萦、名叫凤的女子,竟会是当今契国陛下的女人。

    柳眉略略一挑,木记得契帝不也没有立后、也没有建设后宫么?虽说曾和国公主有过婚约,但早已解婚。如今南宫戮怎么会说是契帝的女人呢?不过转念一想,帝王的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揣测,就像今日下朝时,南宫戮对她几乎是要起了杀意的态度。

    一想到浑身杀气的南宫戮,那双平时温顺的黑眸腾出令人战栗的火光,就让木不禁打了个冷颤。

    思续一转,另外一个画面从木的记忆深处跳了出来,那是遇到那位伶人和锺离的夜晚、下着大雨的夜晚,她和言梧聿两人在房里的画面。

    她记得很清楚,那晚的事绝对不是场梦,隔日她对着铜镜,清楚着身上新布上的吻痕,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登时填满她的心头。

    可那晚偏偏又像是场梦般,言梧聿在此之后对她的态度没有任何改变,并没有因为那晚而令两人的关系拉的更甚亲密。

    夕阳西沉,墨色随即取代方才橘黄色的天际,月引着星子缓缓从东方升起,在大地上洒落一片亮晃晃的银光。

    想着心事的木站在言府前,发现原来守在门前的两名家仆竟然失去了踪影,且大门竟是大大敞开着,再一细看,那门上竟然溅上了一层火红色的液体!那不是人血是什么!?

    木登时卷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寒,她咬紧下唇,迈起步伐连忙飞奔了进去。

    才刚踏上长廊,只见廊上横着竖着倒了一堆惨遭毒手的家仆,血流成河的景象让木骇的说不出话来。

    她认出其中一个小童仆,手一探仍有鼻息。她将他抱入怀里,抖着嗓试图将他唤醒。过了半刻钟,僮仆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一看是木,流着鲜血的唇口吃力的想要勾起笑容。

    木皱着眉头,低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言哥呢?”

    小童仆气若游丝地举起手,指向后院,木颔首会意。

    就在此时,从长廊的另一头窜出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锺离?!”

    “木姊!太、太好了!”锺离匆匆跑至木面前,煞白的脸上布满了令人怵目惊心的血迹。

    木颤抖着手搭上锺离的肩头,“锺离!言哥呢?言。”

    “言大哥被我带回卧房了!我、我替他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后,就想出外寻个大夫来。”

    “他身边没有人么?武哥和苏哥呢?”木说话的嗓音已经是抖到难以辨认,不过锺离却能听出木指的是言家两名身手不凡的侍从。

    锺离摇了摇首,斗大的汗珠从额间滚落,他握紧木的双手,哑着嗓回应道∶“两位大人都被刺客给。”

    木无心去思考是何人派人的刺客,她赶紧命锺离去寻言家专聘的大夫,就在她正在细讲地址的同时,几个没有受伤或只受到轻伤的家仆纷纷聚拢过来。

    “木姐姐!”

    几个吓得魂不守舍的婢女一看到木,全忘了平时主从的规范纷纷跑了过来抱住木。木一边安抚,一边以眼神示意锺离快去请大夫,锺离颔首后飞也似的奔出言家大门。

    “放心,已经没事了。你们几个快去寻找还有气息的家仆,统一带到正殿去等待救治!”

    木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激动,细声嘱咐几位婢女和家仆。虽然他们仍然心有馀悸,却也都纷纷领命分头寻去。

    木留了几名武艺较好的仆役匆匆赶到言梧聿的书房,甫才踏入书房,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便迎着冷风扫入木的鼻腔内。

    她忍受着恶心感奔入设有床铺的里室,只见言梧聿的身上缠满了血淋淋的绷带,沾满鲜血的薄唇正在发出急促的喘息声,那双失去光采的眸子正在瞅着自己。

    “言。”

    看着言梧聿的模样,木像是被雷击般愣在当场。直到身后的家仆出声唤了她,木这才发出含混的呜咽声,随即跪倒在言梧聿面前。

    言梧聿的目光迎着早已泪流满面的木,缓缓伸出同样满是鲜血的右手,轻触上木苍白如纸的脸颊。

    他轻声道着,冰冷的指间来回抚摸着木的面颊。

    “言。言哥!言哥!”

    木凄厉的喊着言梧聿的名,眼看言梧聿伤势严重,她赶紧从一旁的桌上拾来还未用完的绷带,解开言梧聿身上那些早已被鲜血染红的绷带替代而上。

    虽然木的心仍旧未恢复平静,但是处理起伤口可是有条不紊,直到锺离带着赵大夫出现在卧房哩,木这才终于放下绷紧的心情,登时竟晕了过去。

    木醒来时已是丑时一刻,守在她床边正在假寐的锺离听到声响,立刻跳了起来。

    “木姐姐!太好了!”

    “钟离。”木失神地瞅着涕泪纵横的锺离半晌,空白的脑里逐渐浮现几时前发生在言府的大事。

    刺客、鲜血、尸体,还有。

    “言哥呢!锺离!言哥他怎么样了?!”说着木就要起身下床,足尖才刚踏上木板,脑子却一阵晕眩,令她中心不稳地往前栽了过去。

    幸亏锺离手脚快,连同一旁等待伺候的女婢芯儿一起将木给搀扶而起。

    “木姐姐不用担心!言哥没事!”

    “他的伤。”

    “已经没有大碍了!这是赵大夫亲口说的!”

    芯儿小心地将木给扶回床上,木望着说着话的锺离,米色的眸子里写满极度的不安及不信任。

    “不、不然我去请赵大夫给姐姐作说明,姐姐现在这样的身子,实在不好去看言大哥。”锺离苦着嗓,劝道。

    “唔。”木看着锺离那双满是泪水的眼,忖度了几秒后便轻声叹了口气。

    木轻轻拨开垂在眼前的发丝,接过芯儿递来的温茶吃了一口后,视现盯向松了口气的锺离问道∶“锺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今天也是来听言哥教书的罢?”

    “是、是。”

    虽然木本没有要责怪锺离的意思,可是那样冰冷的语气仍旧让小她两岁的锺离害怕的直打哆嗦。

    “午时刚过,我便从家里带了书来言府找言大哥,谁知道路上起了玩心而拖延了一些时间,来到言府时已是申牌,结果。”似乎那样惨烈的景象还记忆犹心,说话的锺离不禁又打了个冷颤。

    目光瞅到木送来的柔和视线,锺离揣了口气,伸手拭开脸上的汗珠,续道∶“结果我才刚到言府门前,正在奇怪怎么平常守门的大哥全都不见了,就连大门也大大敞开着,下一秒就听到里头传来了好几个惨叫声。”

    木听到此,眉头也越发紧蹙。

    “我赶紧冲进言府,才刚踏上长廊就立刻有两个手持短刀的黑衣人朝着我冲了过来,幸好当时有武大哥前来帮我挡剑!可是那时候武大哥已深受重伤,他边收拾掉眼前的黑衣人边嘱咐我,告诉我言大哥目前身在何处、伤势如何,还有那群刺客的身分!”

    “木姐姐,其实。说是刺客也不对。”芯儿在旁小心翼翼地说道,木将视线转向芯儿,惑声∶“芯儿,此话怎说?”

    “因为不是只有那群身穿黑衣的刺客,为首的。为首的公子毫不掩饰其身分,腰间的玉沛刻有大大的‘独孤’二字。”

    “是独孤戾!?”木心中一震,原本就泛白的脸如今更加惨灰,她咬紧下唇,脸上写满了痛苦。

    “木姐姐!言大哥是咱们兰国的尚书令罢?是不是该跟陛下说明一下比较好。”

    锺离的嗓音打断了陷入恐惧的木,她抬起头,愣愣地瞅着惨着脸的锺离半晌,这才缓缓摇了摇首,嘶哑着嗓道∶“不。不能告诉陛下。为首的刺客姓的是‘独孤’,天下人有哪几个会姓如此特殊的姓?那人肯定和陛下有血缘关系。”

    内心思忖着∶况且眼下是决定后妃的关键时期,实在不能让陛下知道‘言梧聿’受了重伤。

    “就算是皇室血脉,也不能这样随便私闯民宅伤人啊!”锺离愤恨不平的开口。

    木又何尝不是抱持着同样的心情?但此时此刻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再给陛下多馀的事分了心,言哥想要做的事情,万万不能因为这些接二连三的变数而失败!

    “只要言哥没事就好。”沉默了数秒,木这才缓缓脱出这句话语。在一旁的锺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木伸出的手给制止。

    她缓缓摇了摇首,接着说声“我累了”,遣退锺离和芯儿二人后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若兰王朝的后宫在独孤寞时代方建立完毕,除了凤仪宫外,大大小小的宫室共有二十馀座,足以显示在独孤寞时代里究竟有多少女子待在后宫里,苦苦拼着他们的“夫君”前来临幸。

    不过在南宫戮接替了兰帝之位后,后宫就再也没有使用过。除了几位宫女和太监会在此出入做打扫外,平时根本无人留连在后宫中。

    此时此刻,凤仪宫里里外外到处挂满了象征喜气的鲜红帏幔,宫女和太监们捧着箱盒忙进忙出,各各挥汗如雨。

    宽广的大殿上,独孤妗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绢衣,黑色挑染褐色的长发没有盘起,像瀑布般从落上肩头。她懒洋洋地斜横躺在雕有龙凤呈祥的木椅上,绛唇时而开口吩咐下人该把什么东西放在哪、又哪里该怎么布置云云。

    独孤妗等这刻等了太久了!独孤妗缓缓闭起美眸。南宫。虽然不是尚,但戮的长相和尚简直一模一样,所以把他当作尚也可以。

    思及此,美丽的唇角轻轻掠起弧度。

    倏然,宫外传来宫女们的尖叫和太监们的劝阻声,听到声响的独孤妗缓缓睁开双眼,在那双美眸视到眼前光景的瞬间,浓密的长睫毛登时颤了一下。

    腾着衣袂的独孤戾正按着腰间的剑往她的方向直奔而来,虽然他没有使剑伤人,但是在后宫除了皇帝和太监外,其他男人是一律不准进入的!

    “戾,你做什么?!后宫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独孤妗从木椅上站起,话才刚说毕,独孤戾人已经出现在她的面首,一双黑紫色的眸像是冥府篝火般瞪着独孤妗,苍白的手指忽然架住独孤妗的下颔。独孤妗一骇,赶紧想伸手拨开,独孤戾却先主动放开了手。

    “你。你快点出去!后宫。”“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功夫,戮他。”

    独孤妗皱着眉头,目光扫过独孤戾身后那些一副像是在看好戏的宫女和太监。她沉吟一声,开口遣退所有待在大厅的人们。听令的下人们只好讪讪地走出门外,最后大门发出沉重的伊呀声,接着缓缓阖上。

    “就算你遣退了所有人,”独孤戾边说边将脸凑向坐回木椅上、面色惨白的独孤妗,冷冷笑道∶“也不会改变既有的事实。劝你还是别痴人说梦,乖乖放弃这个永远都不会属于你的后位!”

    “很可惜,这是范老着手处理的事,就算是你说的‘痴人说梦’好了,这个梦即将成为事实。”独孤妗别开脸,错开独孤戾的视线。

    她发现她无法直视独孤戾那道同时间狠毒及热切的视线,只要对上那双黑紫色的眸子数秒,就令她全身感到不对劲。

    “你真的决定要嫁给戮么?”

    “有哪个女人不想成为皇后?”独孤妗边说边伸手取了摆在一旁几上的点心,用了一小口后续道∶“皇后可是一国之母,这是多少女人一生都渴望不到的地位!”

    “即便他不爱你?”独孤戾说话的语气隐含着愤怒,他边说边要伸手握住独孤妗的手腕,独孤妗却早有防备,立刻从木椅上跳了起来。

    “没错!”独孤妗怒视着独孤戾,绛唇冲出二字,“就算南宫不爱我,但只要能得到他,我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我爱你!”

    独孤戾的嗓音像春雷般打上独孤妗,独孤妗满脸错愕地瞅着忽然告白的独孤戾半晌,微启的唇口似乎想道些什么,却又塞在喉头道不出口。

    时序进入立冬,刺骨的寒风扫过空荡荡的练习场,呼啸的风声像妇女在空中泣诉着无法告解的冤屈。

    持着判官笔的南宫戮有些失神。陡然间刺耳的摩擦声伴随些许火花划破静寂,黑眸微愣,看着被自己判官笔甩飞出去的长刀在空中绕了个圈后,“唰咚”飞落在练习场外。

    “陛下?”秦雁真的嗓音唤回了南宫戮的神智,他将目光转到站在他眼前、用手按着肩头秦雁真。

    “啊,抱歉,朕在想事情。”看到秦雁真的脸上写满痛楚,南宫戮立刻收了判官笔走向前。秦雁真咬着牙猛力摇首,道∶“幸好臣先用刀稍微挡了一些冲力,没什么要紧。”

    秦雁真瞅着虽然望着自己的肩膀、黑眸却仍旧呈现恍神状态的南宫戮,他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自从那日早朝,陛下成天魂不守舍,再加上对东面国的战事,让陛下原本就纤瘦的躯体日益消弱。

    南宫戮沉吟了一声,转身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际。

    想必再几些时日,就要开始下雪了罢┅┅仰望着天空的南宫戮缓缓闭起写满痛楚的双眼。北风抚过他憔悴的面孔,挑起一绺乌黑的发丝。

    南宫戮的手轻轻扯住胸口,思着∶范铭竟然无视我,依然故我的张罗起婚礼,但是我又不晓得该拿什么罪名拿他,况且他是旧派之首,倘若轻易定了他的罪,其他官员们必定会发出不满的声音。又,军屡屡攻下外围小城,甫刚重建的若兰实在没有办法同时应付内忧和外患。

    思念一转,南宫戮忆起这些日子以来言梧聿的动作,又想起那日在后宫阴错阳差的画面,虽然他曾经数度被扯动心弦,但是其实大部分他仍然不愿接受言梧聿,甚至对抱了他一事仍旧感到惭愧。

    就不能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么┅┅南宫戮在心中嘶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