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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张先生
    那些女子,或许外貌不是最姣好,却是可以助他官阶越爬越高,成为天子底下的重要大臣。

    杨冠玲轻叹,如果她没记错,十年后的贾谊的确做到了,可所谓爬得越快摔得越重,因少年得志,不免备受许多流言蜚语,最后也只换得忧愤而死,抑郁而终。

    这样真值得吗?

    “其实隔壁大明对你也不错,你却总嫌他貌丑……”贾谊望着婉君睡颜笑着低喃,伸手拨了拨她的发,“怕也只有宋玉那般的美男子才能入你眼。”

    贾谊眸里淌流着满溢的深情温柔。

    ──唉,这不就纯粹找虐吗?

    杨冠玲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人生啊,最重要的便是不后悔,”她顿了顿又道:,“只要不后悔,便问心无愧。”

    因为后悔,才会有遗憾。

    为了不留遗憾,人也只得坚定自己的志向。

    贾谊望着她表情微讶,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声极大的鼾声打断了。

    婉君翻了个身,兴许是做了什么好梦,她静静的笑了起来。

    “表弟……”无意识的呢喃轻唤,她用头蹭了蹭被襦,笑靥越发甜美动人。

    “你要……保护我一辈子喔。”

    走进了贾宅,杨冠玲边走边压住胸口,时不时又抚了抚胃部。

    抬头看天,和小正太聊了一会儿后,转眼便以日正当中。

    “上演虐心剧就是令人吃不消啊……”她摇摇头,原先的睡意早就抛得一干二净,既然吃不消,还是敢紧吃个东西安抚不停叫嚣的肚子吧。

    她走着走着,迎面而来的便是小皇帝刘盈。

    来人看起来就是神清气爽。

    杨冠玲脚步顿了顿,冲着刘盈堆起笑容:“睡得可好?”

    刘盈挑了挑眉,点头后反问:“你睡得又如何呢?”

    “好!当然好!”个屁!杨冠玲在心里忍不住翻翻白眼。

    可少女眼窝的阴影却毫不保留的戳破她的谎言,刘盈叹了口气,开口询问:“可是吃过东西了?”

    嗯?难不成你认为贾谊那小子请我陪他聊心事还顺带附饼干?

    杨冠玲还真想抱住他大腿大喊一声:“小皇帝我是真饿啊!顺带请你帮忙我求求作者别再阴我可好?间接虐待也是虐啊!”

    刘盈看着她的表情,嘴角泛起几丝无奈,“菜已经帮你留在房里桌上了,赶紧去吃吧!”

    少女闻言一喜,立马往五脏府进香,大快朵颐。

    她低头捧饭大啖了一回儿,忽感气氛不对,不由得停下来朝前后左右望了过去。

    想不到刘盈正坐在她对面打量着她。

    “你怎、怎么还没走?”杨冠玲一惊,险些被噎着,连忙拿起杯子喝水润喉。

    ──难不成这段吃饭戏还有其他剧情进展?

    刘盈眉梢一挑,神情困惑而茫然:“怎么?你不自在?”

    “怎么可能自在!”杨冠玲猛得拍桌,“你有种吃饭时我盯着你看还会觉得自在!”

    兴许是胃里有了食物增足底气,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比平常大胆了些。

    当然也有几成原因是基于昨晚没睡好的不满。

    刘盈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吐露遗憾:“可我刚刚已经吃过了,所以没法让你盯着看。”

    杨冠玲仰头,内心哭喊苍天。

    ──谁能给我个脑筋回路正常的男主啊!

    “又再乱看些什么?不是饿了吗?继续吃吧!”刘盈笑咪咪的看着她,眼神很是无辜纯良。

    杨冠玲鄙视地瞟他一眼,很乖的低头继续捧饭。

    而接下来,刘盈的确没有一直紧盯着少女瞧了,他一肘靠在桌上,单手扶颔,面向窗外,神情轻松自在。

    手指轻敲着桌面,嘴里貌似还哼着小曲儿。

    看样子比在宫里还快乐许多。

    杨冠玲吃饱后,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开溜,刘盈却开口了:“咱们……散个步?”

    “啊?”

    刘盈望着她点点头,少女纠结的表情让他不由暗自发笑,可他表面依旧神情淡然,“你不愿意也无妨……”他装作不经意的继续说着:“我听说,贾夫人今天一直在找你……看起来很生气。”

    “──我去!我去!我超想去散步的!”杨冠玲立即大喊,笑容温顺乖巧,萝莉值开到最大,“可是要去哪里呢?”

    刘盈笑得很神祕,“咱们……去见一位故人。”

    当一个人掉进不知名的谷里,还能遇见熟人的机率是多少?

    杨冠玲认真思考了这问题一会儿,想一想才发现只要自己还身处于雷文里,从来就不会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而刘盈带她去看的故人,正是杨冠玲觉得早该死循的人。

    遥想当年高祖刘邦与楚霸王项羽相争,以计算谋斗,而叫世人最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鸿门宴。

    记得那时,剑拔弩张,刘邦情势险恶,而项羽亚父范增老谋计深,能与之匹敌的,惟有刘邦军师张子房,而张子房,也巧妙运用了他的智慧,才得以化险为夷。

    可当刘邦事成后,开始对当初一同打天下的人产生忌惮。张良深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便自请告老还乡,而不出他所料,非刘氏,天下共击之,当时共同替刘邦打天下的名士功将,几乎都落得家破人亡,唯有他有先见之明,早早离开了帝都,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

    而他离开帝都的后半生,在历史上颇为神祕,甚至被人讹传什么遇到神仙指点了武功,顺利修仙成道等等。

    不过,以上都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了。

    而现在杨冠玲面前站着的这位,身材挺拔,面目俊朗,鬑鬑有须,身着着一身雪白道袍,年岁看来也不过四十,实在看不出已是奔七的老人家。

    而唯一能看得出年纪的,怕也只有眼底里那仿佛能看透尘世的沧桑。

    没错,这位便是传说中的张子房,张良先生是也。

    对于此登场人物,杨冠玲表示她什么都无所谓了,要仙侠就仙侠吧,反正被读者剿是作者他家的事,她继续稳当地混女主就没事了。

    走进了张家宅院,屋里摆设相当朴素雅致,皿具器物甚少却不显得寒碜。

    原因无他,只因为花。

    整个屋子里摆了无数种花朵,满屋子皆是插花艺术,其颜色夺人眼目,色彩斑驳的花儿以最绮丽的方式摆放,使整体空间配色和谐,而非杂乱无序,宛如正值花漾年华的姣好女子,以最美丽的姿态,绽放自己的青春岁月。

    午后阳光最辣,可照进室中却成了最暖的光源,清风抚过,光泽流动于朵朵花间,连带引起了阵阵幽香。

    “哈-秋!”

    花粉症这种病果然是专门煞风景的,此时的杨冠玲正缩在一旁的角落,揉揉有些过敏的鼻子,拿着茶盏装文静。

    “想不到张先生竟会定居于此,”刘盈微笑,“那日晚辈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请别再称我为张先生了,盈儿,”张子房亦笑,“这里人都只以为我姓王,极喜爱花。”

    刘盈点点头,倒也不多问什么,环顾了下四周,“先生的喜好依旧如此雅致呢!”他微微一笑,“不知先生住这儿多久了?”

    “一阵子了。”张良回答的很模糊,饮了口茶后,视线突然往杨冠玲扫了过去。

    杨冠玲一瞬间有种在照断层扫描的错觉,张良虽面带笑容,可凝视她的眼神却带着几分凌厉几分试探,竟让人心底蓦地产生惧怕。

    她连忙拿起茶杯掩饰情绪,欲饮一口,却忘了老早把茶喝完了,只得讪讪地把手中杯子放下。

    张良眸里泛起一阵笑意,面容慈蔼,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错觉一般。“姑娘倒挺喜欢我这儿的茶水。”

    他忽地掷掌拍手两声,一位少女手执茶瓢便出现在了杨冠玲面前。

    ──这是那门子的快递宅配啊!杨冠玲表情微愕,可看着跟前的少女,好奇心不由得从心里腾起。

    那少女穿着一身粉红长衣,头上戴着粉色纺纱,掩住了面容,看个子倒也顶多十一二岁的年纪。

    “她生来便患有恶疾,毁了容貌,倒了嗓子。”张良一叹,眸里有一丝惋惜闪过。

    那少女恭敬而优雅地把茶水倒进杯里,水流依依回旋转进了瓷杯中,少女一收手,波面便由上下起伏转而静止水平,其过程也不过在转瞬间。

    “好厉害!”杨冠玲惊叹,“多谢姑娘了,”她低头抿尝了一口,抬起头时两眼瞪得雪亮,“好茶!真是好茶!”

    那少女微微屈身行礼,便走过去也帮刘盈续了茶水。

    娇小的倩影竟让杨冠玲有种莫名的熟悉。

    她看着她倒茶,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姑娘可曾在宫中待过?”

    宛如针刺一般,少女手一抖,原先倒茶的完美弧度被硬生生偏移了几吋,液体洒到桌上,有几滴甚至溅到了刘盈衣上。

    “怎生如此粗手粗脚!”张良努斥,望着早已下跪的少女喝道:“跪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清一清!”

    少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整理收拾,完毕后便向现场其他三人行行礼,隐退于门外。

    从窗櫺外可看见少女正在屋外大树下罚跪思过。

    “真不成材的弟子。”张良叹了口气,忙向刘盈赔不是。

    刘盈开口:“这也该怪嫣儿鲁莽,胡乱说话。”望着杨冠玲的眼神也有些责备,“还不出去外面看看人家姑娘家?”。他冲着杨冠玲使了使眼色。

    杨冠玲瞬间明了,连忙低头也行了礼,“嫣儿也该罚跪才是。”便也走出了门。

    她大摇大摆的走到少女面前,豪迈的拍拍她肩膀,“起来啦!别跪了!”

    只见少女使劲的摇头,背脊打得颇直。

    “不过把茶弄洒了,犯不着这样跪吧?”杨冠玲苦口婆心劝道。

    谁知少女听了双膝反而并得更拢,腰杆越发挺直。

    想不到这人还真固执!杨冠玲心一横,索性伸手把少女从地上拉了起来,她摸了摸她的手,嗔怪道:“你瞧,手都那么冰了,何苦没事找罪受……咦,你这手怎么──”

    杨冠玲话未说完,少女连忙抽手后退一大步,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你……”杨冠玲有些困惑,她默默走近距离看着她,忽然发现她俩身高倒还真有些相似。

    杨冠玲有种想看清她相貌的冲动。

    她略带迟疑的伸手,想触碰那粉色面纱,她直觉的认为,这必定有些蹊跷。

    “这次真是太感谢先生了。”刘盈全是感激的话语打断了杨冠玲的动作。

    当杨冠玲回过神来时,刘盈已是走到了她跟前,而一旁的少女已然原地跪下。

    刘盈看着那少女有一瞬间的迷惘,可很快便恢复正常,他打量着少女一会儿,“请姑娘别跪了,寒气伤了膝盖总是不好的。”语毕便向杨冠玲瞟了一眼,鄙视她办事不周。

    那少女一听,很是乖巧的站了起来。

    杨冠玲觉得有些无辜,她刚刚可是有成功让她站起来呢,可人家偏偏爱跪,你又能如何?赠送一套小燕子牌‘跪得容易’让她跪到爽?

    还是来装个娃娃音,呼唤一声:萌萌,站起来?

    “怎么,骂骂你,就不高兴了?”拜别过张良,刘盈与少女并肩走在归途。

    “我哪敢不高兴,是你看错了。”杨冠玲小声咕哝,“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幸好今天还算平安,感谢飞天小女警的努力。

    “那……倘若你看到这个,会不会比较高兴一点呢?”刘盈一笑,嗓音温润如泉。他略带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物。

    一只锦囊便映入杨冠玲眼帘。

    她眼睛一瞬间的瞪大,“百解丸?”伸手接过了锦囊打开来做确定,表情渐由惊讶转而惊喜,“真的是百解丸!”

    “正是。”男人微微一笑,“张先生对于调配解药是十分拿手的。”

    “这也是我今天去拜访他的主要原因。”

    杨冠玲满心欢喜的捧着锦囊,兴奋得手舞足蹈,愉悦之情不表言喻。

    “实在是太感谢,太感谢你了!”

    她决定从今天开始对天发誓,再也不说咱们小皇帝没用了。

    “你可感到高兴?”刘盈打趣的看着她。

    “当然。”少女仰起头,笑得合不拢嘴。

    “可一回去,贾老夫人又要找你,你还能那么高兴?”

    “嗯?”

    “救我……”

    “容我考虑考虑……”

    “你!”

    “开个玩笑罢了,犯不着那么严肃。”

    “你也会开玩笑?真难得。”

    “喔?我看咱们一回去还是先见见贾老夫人好了。”

    “你!”

    “嗯?你又当真了?”

    “你!!!唉,没事。”

    于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形后,有位少女正痴痴的望着他俩,她身着粉衣,身躯轻颤,泪水自她脸颊滑过,滚烫的温度一滴两滴打落于雪地,响起了细碎的嘶嘶声。

    “这不是见着了吗?”张子房静静地走到了少女身侧,捋须大叹,“你上次私自去偷瞧她我就不计较了,这次让你和她面对面碰着竟然差点露出马脚,你这样做能成得了大事吗?……”

    粉衣少女闻言低头啜泣,“可是……”原来她嗓子根本没哑。

    “可是什么?不都给解药了吗?”张子房略有不耐,态度有些暴躁。可见其另一位弟子也师承于他的个性。

    “好啦,我求求你别哭了,咱们还要搬家呢。”张子房拍了拍她的肩膀,尽量使自己态度和缓,他语重心长的劝道:“该你的终归是你的,不该是你的,你是想抢也抢不到啊!”

    他又叹了口气,饱含着无奈与心疼:“何故做这种自损法力的行为呢?”

    “一旦动了凡心,咱们妖力必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