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虎呆住。

    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脸，耳朵“嗡嗡”作响，气得脸都黑了：“顾元元！你凭啥打俺？你疯了吗？！”

    他是男人！

    他还是里正家的儿子。

    他还是县里的衙役！

    这顾元元居然敢打他？

    “凭什么打你，你心里很清楚！我之前说过什么？你要是被狼咬伤或者抓伤，一定要跟我说。你说了吗？！”

    顾元元厉喝，一把握住杨虎的手腕，看他手腕之上，爪印依然明显，伤口周围却非常红肿……顾元元看着就更气了，她也不敢抬手去压。

    抬手把他甩开，转身看向脸色已经很不好的里正，说道：“里正爷，今天这事情全赶到一块了……你也别怪我打他。实在是因为杨虎现在有可能得了狂犬病，这种病是百分百要死人的！你要是不想全村的人都死在这里的话，马上把杨虎绑起来隔离！我或许，还能再想想办法……”

    顾元元故意往夸大的说，才能更好引起里正的重视。

    更何况，她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杨虎死，还得要努力努力的。

    “顾娘子，你胡说八道个啥？俺虎子他好好的，让你给打一嘴巴子，这气俺也忍了……你之前救过俺孙子，俺就不计较这事。可是，你要敢胡说八道，说俺儿子得了什么什么病……”里正沉着脸说，阿景看一眼异常愤怒的顾元元，略略思索，解释一句，“元元的意思，是疯狗病。”

    顾元元一顿，脸色稍缓。

    这的确是她太着急了，忘了这个年代，是不会有狂犬病一说的。

    疯狗病也行……犬跟狼，也没多大区别。

    “对，是疯狗病。”顾元元吸一口气，尽量放缓语气说道，“里正爷，您活了这么大岁数，有听说过这种病的吗？或许，过去的老年里，也发生过整村的人，都因为疯狗而死掉的事情？”

    顾元元原本只是这么一说，可没想到，里正在听到阿景说“疯狗病”这三个字的时候，脸上血色已经尽数褪去，全身都在哆嗦着，流着泪叫道，“不会的，不会的……俺虎子怎么会得这个病？顾娘子，你是不是搞错了？咱村里没有疯狗呀，虎子他……”

    “没有疯狗，但是疯狼有。”顾元元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刚刚她说的那种全村死于狂犬病的人，还真有。

    顾元元心都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快速说道：“里正爷，杨虎前两天上山被疯狼咬了。既然从前里正爷也见过这种事情，当知道这个病的可怕……趁他现在还没有症状，我会努力想办法救他。里正爷，你一定要听我的。现在，立刻，你马上带杨虎先回家，艾草煮水，洗清伤口，要多洗。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有希望总是好的。”

    “另外，你要特别注意他的情况。如果有身体不舒服，或者头疼，怕水，发热的情况出现，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里正爷，我说的这些，你一定都要记住了，你是咱整个杨家村的支柱。你家里还有小孙孙，你绝对不能因为心软而冒险，也万万不可冒险，记住了吗？”

    一连串的话说出来，里正早就慌了手脚，老泪纵横：“好好，俺记住了，顾娘子，你可一定要救救俺儿，俺可就这么一个儿啊……”

    哭得腿都软了。

    顾元元心生不忍，点头：“我会努力。回头我开个方子，给送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俺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有病了？顾元元！你才有病！你别给脸不要脸！俺……”杨虎生气的说，他刚刚才挨了一嘴巴子，这会儿脸还疼，见顾元元还敢跟里正胡说八道，就想撩袖子上前打人，阿景目光冷沉，里正已经跳起来，又是一嘴巴打了过去，撕心裂肺的叫，“作孽啊！你这个作孽的王八蛋！俺就不该把你喊回来……你，你……”

    里正坐地，号啕大哭：“你这两天总不想回县里，总说顾娘子是妖人，还跟踪她……你就是作孽啊，你要不跟踪顾娘子，你能被狼抓伤么……”

    “他跟踪你？”阿景问，目光转过的时候，极冷。

    顾元元叹一口气，低声道：“他说我是妖人，要把我抓起来，他是在找证据。”

    倒是很有正义感，可惜一根筋，是个棒槌。

    阿景：……

    这年头作死的人可真多！

    “元元，你看这一团乱的，也没得让你进屋去坐坐……”齐氏手快眼快的把她看上的东西都赶紧收到了自家屋里，然后一脸喜色的出来又跟顾元元套近乎。

    顾元元瞧了她一眼，觉得这齐氏也真是个奇葩。

    从前有多怕她，多欺负她，现在就有多讨好她。

    不过，脑子倒是好使。

    也不跟以前的她一般见识，顾元元拿了菜刀就走：“一码归一码，大房是大房的事，你是你。”

    “哎！这敢情好，这敢情好啊！”齐氏连声说着，目送着阿景跟在顾元元身后，两人同时离开。

    齐氏见顾元元终于走了，也大松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脖子，后怕得不行。

    差点……就被劈死了。

    很快，里正也抹着泪找了村里两个后生，把不服管教的杨虎子绑了起来，押回家中，红着眼睛说：“顾娘子刚刚说的事情，不是吓唬你哩。之前俺逃荒要饭的时候见过的……山上有好多条红着眼睛的狼冲进村，狼咬了狗之后，狗就疯了，狼跟狗又四处窜着咬人……后来那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虎子啊，你说你……”

    里正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喊了翠花进来说道：“你男人这差事怕不太好了，你找人再去县里告个假吧，他这一时半会的，当不了差了。”

    这次的热闹翠花没参与，她在家里照顾儿子都忙得团团转，这会儿见公公是把自家男人绑回来的，然后又要去县里告假，翠花心里“咯噔”一跳，连忙问：“爹，这是出了啥事了？”

    里正把事情一说，翠花“哇”的一声大哭：“杨虎子！俺看你真是作死了……你居然不相信顾娘子，你还敢跟踪她，你是疯了吗？顾娘子是救了咱狗剩的大恩人，你不思报恩也就算了，你还恩将仇报……”

    恨不得找东西把自己男人打死算了。

    可，事都已经出了，她能怎么办？

    正打算拿点吃食，亲自上门去找顾元元道个歉。

    可恰在这时，天空一声霹雳，雨下来了。

    “要变天了。”

    顾元元在厨房里做饭，抬眼看着外面的天空，喃喃道，“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