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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百九十六章 讽刺
    承昀猛地一笑,难道将留在晓夷大泽的遗属全交给一个年迈老者?

    还是老靖王旧部!要他拿留守之人的性命来玩笑?

    再想学小媳妇儿心大,也没法子学到这种地步。

    晁焕再次扶起老者,完全能理解承昀笑意下的无奈,不禁苦笑道:“王总管好好地待在王爷身边,便是最好的帮助。”

    三人恢复前行不过几步,跨过巨鳄沼泽的石桥,便见着厉耿身着青蓝缎地湘绣蟒袍,单手负于后,扬着昂着头颅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度,明显养足了精神灵明撑起来的气场,做足了准备来寻他。

    在鳄军驻地外徘徊的颀长身影,是不敢进去营地?

    以骨扇掩去唇际不为人知的讥笑,原来说的王爷有请,竟不是在城里,而是在鳄军驻扎地之外啊!

    又是几个意思?迫不及待想夺权?

    想来看似在手里的权势,又无法掌握的恐惧,让厉耿心慌失了分寸,急着想找回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明白他急着想掌握鳄军的心思,也终究看在晓夷大泽孤苦无依的百姓份上,放弃与他再较长短的心思,厉耿这般风过水无痕之人,终究与他不是同一路人。

    迤迤然地来到厉耿面前,承昀从容自若地拱手揖礼说道,“靖王爷辛苦,晓夷茶山能重现于世,定是费了不少心力。”

    “世子过誉了。”厉耿唇际勾了抹难堪的弧度,什么话也接不下来,宛若被重重地打了个巴掌。

    虽有心里准备回到此处面见他,定会受到一番折辱,倒也没想过会这般直接,在场不过四人,谁救的晓夷大泽不是明摆在眼前?

    特意的虚伪奉承不过想重挫他的锐气罢了!

    “王爷邀请我来晓夷城游历这些日子,所见所闻勘比十年书苦读,获益良多还不足以形容此行所获,不过本世子大婚在即,请期之事父王已不止一次来信催促,必须抓紧时间返回西尧筹备诸多事宜。”承昀扬起一抹有如清风朗月的风雅浅笑,没将那点小心思放在心上。

    负在身后的的大掌,不自主地搓撮着茫然,想起厉煊对她那势在必得的贪婪神色,如她那勾人心弦的瑰色唇瓣,谁能忍住亲自摘取的冲动?

    更别说惹人眸光的一颦一笑,连他在午夜梦回也曾想着,是否有机会能一亲芳泽?

    提到婚事,厉耿在他眼里看到毫不遮掩的喜悦,脑中又忽地窜入那抹娇俏的笑颜,即便重回东越再次把持曾失去的权利,也没能多亲近她半分?

    “既是如此,本王也该不再慰留。”厉耿由袖袋取出了一枚篆体雕琢靖字的青玉徽印,递予承昀同时也不着痕迹地接回该属于他的王印。

    待真正掌握王印,心里终于涌上了久违的心安,明显松了口气道:“车驾已为昀世子备妥在营外。”

    “王爷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晁焕捧着长剑,眉眼间的讽刺张扬着,当年既能救得他们兄弟,再多损他几次脸面也都敢。

    卸磨杀驴至少还能曾经辛勤努力过的痕迹,厉耿这儿竟连尘埃也见不着?亏得承昀全然不在意,王印也归还得轻松愉悦。

    他没看错!是真愉悦!笃定打算回去即刻有亲可成的欢喜。

    “晁将军说笑了。”厉耿对面前的人终究不敢有所得罪。

    几日下来他虽称病不出也没闲着,在王总管的协助下,拼命努力接见所有鳄军的将领,包含晓夷大泽内的诸位父母官也全都一一接见,哪里敢疏忽任何一处叫人瞧出端倪?

    “别!你可别!”晁焕佯装惊恐地推拒了他的称谓,“这世上再无晁姓将士,在下不过就是一名路经此地的无名剑客。”

    看在他京城没在厉耿的逼迫下供出小师妹,这点面子他愿意给!

    只不过能给的面子真不太多啊!

    厉耿神色又是阵阵难堪,是以至此,逃都逃了又能如何?他也尽力忍受厉煊暴行,叫全盘计划不至于失败,本该属于他的山河,回来又怎么着?

    “晓夷大泽终归承了诸位恩情。”他垂眸苦笑时眼底溜过一抹狠戾,再抬眼又是那儒墨尔雅的模样。

    承昀漠然眸光睇着心口不一的男人,不以为意地提醒道:“王爷若真要表示谢意,不如为丫头的十里红妆再添上十里如何?”

    一时间也没弄清楚为何他要拦路于此,他愿意走这遭说到底还是看在颜娧面子上,谁该谢谁能不清楚?

    “那有什么。”厉耿清楚自个儿已不再是,那个靠着梁王岁贡生存的闲散王爷,为此要求也是略微拧眉。

    什么样的交情能同他要十里红妆?

    何况,归武山一向都是银货两讫的交易!

    几番下来的夹枪带棒着实令人不悦,他不自主地蜷紧负于身后大掌,不着痕迹地摸索着衣袖里的小瓷瓶,看似忽地想起什么似的,扬起了抹不知其意的森然浅笑问道:“听阿峥提起,前些日子我中了哭笑虫?”

    “是。”承昀如墨般深邃的星眸沉了沉,骨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懒散轻曳,不带半分迟疑的冷笑问道:“王爷可寻到解药了?”

    原来厉耿将此事当作恩泽,要来为他施予?

    在不知究竟对身体有何害处前,他从来没想过要在几个堂兄弟里寻找解方,惯是求人不如求己的心态,真有不适也不过多难过些日子罢了!

    他既然会主动提起必也是同厉峥做了什么交换,于他还有什么选择?或许在厉耿眼里他已是只引颈就戮的猎物。

    入越以来斗志、斗勇、斗心机,他可曾有过畏缩?

    “本王定会趁早解了,毕竟怎么说都是皇室秘药,走一趟京城求药,皇伯父还不至于见死不救。”厉耿说得漫不经心,期望能得到一丝胁迫后的快意。

    偏偏面前的男人恍若未闻般的蛮不在乎,根本不在意身上阴毒的秘药般悠然应答道:“甚好,想来梁王也是疼惜靖王的。”

    这话说得更为讽刺了!

    四国境内谁不清楚梁王放任奕王欺压老靖王遗孤?

    老靖王薨逝后,爵位是如常交到厉耿手里没错。

    封地、兵权、权势呢?

    难道不是因为他的此行才重新揣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