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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百五十七章 玩垮
    惊蛰之日仓庚鸣。

    锦江滔滔,望不尽天际。

    晓夷大泽旱象不再后,江水也恢复了原有悠悠源远,江流环城前的二十里两岸步栈道,随着南方点点雨落的多雨情怀而更显静谧安适。

    离开封地范围前的最后一个郡城,有人城如其名的美名,水汽充沛的雨田城一年四季能有半年以上雨季,城内民居、楼阁皆在地方士绅与官府协同下,有着完善排水系统,维系着偌大城持多雨不涝。

    如同水上之都般无声地展现它的旖旎水乡风情,高过成人的多边巨石横亘在锦江之上,每十块巨石雕立着墨色雄狮,半张血口正涌出晶透泉流入江,形成围城之势。

    慑服在壮丽精绝的雕塑之下,颜娧久久无法言语,巧夺天工也无法言喻眼前盛景,同样身为雕栏画栋的能手,也仅有臣服二字能够表达心中所想。

    在机关启动的哒哒声中引动藏于石狮泉源底下的巨型轮轴,缓缓开启数丈高的沉重石门,等在石门口的数艘船只受江流引动依序前行。

    卓尔少年冠发飘带迎风摇曳,身着一袭水红湘绣粉梅直缀伫立船头,衣袂也随风飘冉在晨光熹微里。

    “雨田城开城门都能叫妳看失神了。”身后男人做了小厮打扮跟随在身侧,毫不遮掩星灿眸光里的宠溺之色。

    一时收不回眼眸里崇拜的激昂之色,颜娧赞叹称道:“膜拜大师手艺总是心里澎湃得紧。”

    这种单纯人力无法做到的搬移方式,在各国古老记载里时有所闻,迄今仍无人知晓究竟如何建造。

    如同面前绵延天际,不见城池尽头的巨型建筑,叫她怎不崇拜?

    “妳的宅邸被放上台面,也是相同效果。”承昀不觉得她的思维逊色多少。

    “这哪能相比?”颜娧站上船头期望将机关设计看得更清楚。

    一座能生活二三十万居民的城池,如何是她那小小归武山能相比的?

    虽说初心湖绵延数十里,考虑的还是整体山势构建与环境平衡,未能做什么大幅改动,因此见到这般巧夺天工的一座大城巍峨耸立在锦江间,她真真着迷!

    各色船只往来已四处叫卖各式民生用品,几番凑近船只打算揽客,全被掌舵船家给一一驱离,不同于一般城市的热络随着曦阳逐渐升起。

    “这里的繁华倒是令我讶异。”颜娧抿着唇瓣难,不解的凝起剑眉。

    作为应该落拓的靖王封地,这里的繁华确实叫人不解。

    难道只因是织云岛前哨?

    搭着相家的船想议论相家事都得避嫌,否则真想捞起江上船家来问个明白。

    原先还想个该不该东去会会相家,未料不知何时竟有人将请柬,隐密地送到她的院子,她长期宿在靖王书房里怎知晓有人送信?

    送信人将请柬置于枕下,还是立秋姑姑觉着,即便没有安置在此处,仍该维持日日整理被褥,才有这么一次翻动进而察觉信件,然而府邸竟还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擅入?

    相家竟有如此能耐?

    这对向来自豪府邸有如铁桶般周全的承昀是多大打击?

    因此更放不下心她独自进京,硬是跟上船只相家派来的船只,连脸皮都给扒下强加在别人身上,硬是打发了原先打算陪着来的立秋。

    “你真放心靖王一人留守?”颜娧偏头觑了看似卑微的拘谨男人。

    思及前几日寅夜时分,拉着她硬闯清欢客房,把他吓得慌那模样,至今想来掩不了笑意。

    妥协在武力之下的清欢,虽不愿也答应了换脸要求。

    一句:你能打得过我?

    自知武艺难以上岗,清欢不愿再挨打,也只能摸着鼻子默默受了厉耿脸庞,好叫承昀能大摇大摆地揣着他的脸出行。

    玩乐与颜娧安危相比,自是选择后者吶!

    “有几位将军在,主子尽管放心。”承昀漾着一抹不知可否的浅笑保证着。

    光是清欢愿意揣着颜娧脸面游走晓夷城多日,每日饮酒作乐吸引厉煊注意,承昀完全愿意相信他不会有陷他俩于危险的心思。

    再说目前的晓夷山也已大致步入正轨,庐郜两县也仅剩些枝叶末节的小事儿,师兄们不够用,也还有楚风与立秋。

    晓夷大泽都能无主多年,这会儿无主几日又如何?

    遥望着巨石环绕的水中城市,远方高出水岸的栈道,环着飞檐翘角,房舍层层迭迭,错落有致,街市往来喧嚣,都再再说明雨田城的繁华。

    颜娧一个轻声,悠然笑道:“且走且看吧。”

    也不知相家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还能怎么着?

    放心不下也是事实,聂谦都能被相家关押至今,如若她孤身前去难保不是相同命运。

    倏地,相家管事踩着严谨步伐来到身后,恭谨揖礼禀报说道:“在下特来禀报裴公子,今明两日会在雨田城歇下,待月盈之日再行出航,安置妥当后,只要不误了船期,公子可以随意在雨田城出入。”

    话毕,相管事递出一枚雕刻着相字古文的白玉令牌。

    参天巨石环绕而城的水上城镇,船行入城至今,江岸仍在遥远彼端,水性再好也无法也无法从此处离开。

    站在相家立场,的确是十分适合放生重要客人之处。

    “相家主有心了,在此处我的确能随意自由进出。”颜娧勾了抹嘲讽浅笑,翻看着寻常的白玉令牌,玩味问道,“这是?”

    “公子在雨田城一应开销,皆由相家负责,但凡所需,有此令牌皆可心想事成。”相管事举止文雅,语调平稳地应答。

    “包含离开此地?”

    此话一出终于引来管视苦笑抬眼,为难的回望她。

    不咸不淡地将令牌抛予承昀,颜娧在管事不看清的方向轻眨眼眸,讽刺道:“收好了啊!我们好好玩垮他们。”

    管事差点没绷住严肃,尴尬地应着笑。

    想玩垮相家还真有些难度啊!

    整个雨田城有半数以上是相家产业,想玩垮真真难了些。

    打从老靖王辞世,整个雨田城的城景、机关维护全在相家之手,官府何时插过手?

    若没有相家依持,雨田城何来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