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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八章追亡逐败(二)
    “轰”,江安义元神腾空,周围的一切如风拂水面,最细微的涟漪都明照于心。

    伏鹰衣衫猎猎,脚尖去势如箭,点向江安义的面门,离江安义面前二尺许处再生变化,脚尖颤动幻成三道虚影,分别点向江安义的眉心、人中和咽喉。

    袪去心魔后伏鹰功法猛增,身形越发灵动,三道芒刺疾风急刺,江安义感觉双眼压力大增,眼前的脚尖虚实不定,难分真假。矛蝮尊者出手似缓实急,劲气收束成棒状,短矛尖吐出三寸长的暗芒,扎向木炭的脖项,悄无声息声息、阴毒异常。两大尊者联手,一刚一柔,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将江安义连人带马笼在杀机之中。

    紧要关头,江安义闭上双眼,依靠灵觉出手。右手刀疾劈,“叮”的一声正劈在矛尖之处,矛尖暗芒被元玄真气扫荡一空。矛蝮感觉手中钢矛发出“嗡”的一声颤响,随着颤动一股热力诡异地钻进手臂,钢矛有如火烧。矛蝮惨嘶一声,身形向后倒去,体内真气竭力化解炙意。

    江安义左手握拳,看似随意地向前砸去,拳扬处无声无息,伏鹰却感觉脚尖如陷泥潭,虚影凝实,在江安义面前尺许处再难推进。伏鹰多次败在江安义手中,心中已有阴影,双臂前划,脚往后缩,竭力向后挣去。泥潭化为投石,呼啸地向着伏鹰的小腹砸去,伏鹰双臂推出,“蓬”声起,身形被震得高高飞起。

    数名金狼骑从左右袭来,弯刀或劈或斩或扫,寒光交织成网,江安义厉叱一声,两眼射出寒光,手中杀月刀划出一道黄芒,右侧的数把弯刀被刀芒扫中,百练弯刀应刀而折。右手化拳为掌,轻轻地拍在斩来弯刀的刀身上,那把弯刀不由自主地往外荡去,正好挡住扫来弯刀的来路,“当”的一声两把刀碰在一处。

    刀头毫无疑问地掉落,断刀的金狼骑大惊失色,连忙勒马向旁避去,江安义手中刀横扫,闪电般向左侧的两名金狼军砍去,那两人刚才见到同伴的弯刀被削断,知道江安义手中兵刃锋利,不敢硬挡,翻身往马侧避去。杀月刀扫出半月型的圆弧,人躲开马却躲不开,两匹马的脖子齐齐血光飞崩,惨嘶狂奔,江安义身旁的亲卫顺手挥矛,将竭力控马的金狼骑刺于马下。

    转瞬功夫,江安义连败数人,郑军气势大振。这些护卫并没有参与攻防大战,正是生力军,与金狼骑战在一处,丝毫不落下风。江安义心中大定,目光扫视,找寻金狼骑的将领。

    伏鹰落回座骑,弯弓搭箭向江安义射来,当年两人曾较量过箭术,江安义知道伏鹰乃是神射手。两人相距不过一丈半,箭来得又猛又急,江安义不敢大意,挥刀斩在箭杆上,箭只被劈飞。第二只箭紧随着又至,尖啸的破空声让人胆寒。

    杀月刀在眼前舞成刀山,伏鹰的箭再刁钻也射不透逐渐逼近的刀山。看到江安义越逼越近,伏鹰挂弓持刀,大喝一声,刀锋有如苍鹰扑猎,划出玄奥的轨迹落向江安义的咽喉。

    江安义横刀胸前,蓄势待发,只要刀锋近尺便用杀月刀斩断雄鹰的翅膀。伏鹰无奈,刀横掠向木炭的脖项,江安义疾劈向前,拦住弯刀,伏鹰手中弯刀不敢与杀月刀相碰,只得收刀而回。江安义左掌劈向悄然靠近的矛蝮,矛蝮见江安义发现他的行踪,森然一笑,往人群中避去。

    金狼骑如潮水般涌来,江安义元神腾空,前突后闪左躲右挡,杀月刀如同一条飞腾的黄龙,围绕他上下盘旋,明玉真气在身外布起一层无形气甲,暗箭射在上面,击起层层涟漪,然后被江安义身上的铠甲弹落。

    伤愈之后,真气再次如臂使指,久违的畅快感让江安义纵声长啸,手中杀月刀挥洒自如,魔刀饮血光芒闪动,破空发出短啸,像是魔神狞笑。江安义感到身前一空,身旁都是残肢断臂,马匹倒卧在血泊之中,那些金狼骑远远避开惊恐地望着他。

    横刀在手,放眼四望,江安义豪兴逸飞,纵声狂呼道:“谁敢挡我。”

    恩翰冷冷地注视着江安义,下令道:“射!”

    数百只利箭破空而来,将江安义周身丈许范围罩住,江安义舞刀掌劈,木炭不用催促自觉地往旁边躲避。箭雨所向并无差别,只要挨近江安义无论是郑军还是漠骑都被殃及池鱼,一时间江安义成了瘟神,走到哪里箭雨便落向哪里。

    稍不留意,木炭的臀部挨了一箭,江安义心痛不已,策马往后拉开距离。恩翰道:“追上去,箭不要停。”江安义一退,其他郑骑也纷纷向后退去,金狼军呼啸着前向追击,箭雨中不断有人落马。江安义拨打掉射来的冷箭,心中暗恨没有将射星弓带来,有射星弓在手岂让金狼骑猖狂。

    赵伟带着万余轻骑终于赶到,恩翰没有纠缠,下令撤走。拔掉木炭的中箭,伤得不重,但江安义比自己中箭还要心痛,黄柱等人替木炭敷上金创药,石重仁打马来到江安义身边,心有余悸地道:“吓死小王了。江师,要不是你带人拦住漠骑,小王恐怕难以脱身。追逐漠人溃兵时小王倒时兴高采烈,真遇到金狼军小王还真是心惊胆颤。”

    说话间,大帅王克明带着大队人马来到。问明情况后,王克明道:“探马刚才来报,昆汗部苦战脱逃,不过他的黑狼骑留下了二千多人,其他漠骑也伤亡在万人以上,其余三部漠军伤亡都在万人以上,此战黑狼骑伤亡接近四千,金狼也我军大获全胜。”

    “不过”,王克明话风一转,道:“漠骑伤亡仅在六万左右,主力未失,眼下需要扩大战果,追亡逐败。本帅已经下令各部以三百里为限追杀败逃的漠人,在攻打王庭前尽量消耗漠人兵力,这样最后一战便能轻松许多。”

    江安义沉吟道:“金狼军所部损耗不大,下官请命前往追杀。”

    王克明想了想道:“恩翰败退的方向是王庭,此处离王庭不过三百里,机会并不多。金狼军战力强于我军,正面交战并无胜算,除非是暗袭。而且眼前仅有二万五千轻骑,二千重骑,斩刀兵和其他步兵无法追上马,所以我打算放弃追击金狼军这一部人马。”

    木炭受伤,江安义心中不愤,一心想着替它报一箭之仇,道:“大帅,金狼骑一向自大,必定想不到我军会一路追击。战机稍纵即逝,江某愿带二万轻骑夜袭金狼军,若是没有机会,江某便带他们安全回归。”

    “好,赵伟,你率二万轻骑和二千重骑随江安义一同出击。记住,一定要多加小心,只能偷袭,切勿正面交锋。”王克明要坐镇中军,留下轻骑和重骑便带着洛怀王等人折返,江安义和赵伟率军来到金狼骑刚才休整的莫根嘎湾,派出侦骑后,大军就地休整。

    赵伟和江安义有过数面之缘,江安义与王克明关系密切,赵伟是王克明的结拜三弟,对江安义颇有好感。刚才江安义以一千五百骑硬挡五千金狼军,让洛怀王和世家子弟平安脱险,实际上是帮了王克明一个大忙。

    江安义面对金狼军毫不怯战,让赵伟更是好感倍增,笑道:“江兄弟,大帅虽然没有交待,但此战还是以你为主,尽管放开手打,赢了功劳是你的,输了老赵替你顶着。”

    “赵大哥抬爱,小弟感激不尽。”江安义喜欢跟军中汉子交往,袍泽之情可互托生死,沙场无情人有情,在一起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袍泽情意远真于酒肉诗赋下相交,赵伟的话让江安义心头一热,朗声道:“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眼下最要紧地探明金狼骑落脚在何处,是否有机可乘。不知赵兄军中可有军情司的弟兄,不妨派他们出去打探虚实。”

    一柱香之后,二十余名军情司的汉子策马离开,江安义望着这些人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赵伟听闻过江安义与这些江湖人之间的恩怨,笑着劝道:“江兄弟,这些军情司的人都是些好汉子,咱们大军打胜仗全靠他们送来的情报。军情司有二千多人为国效力,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在草原之上,江兄弟是读书明理之人,你们之间的恩怨离了草原再说。”

    江安义叹道:“赵哥放心,江某分得清轻得,绝不会向他们下暗刀子。不过军情司中有几个人是江某的仇敌,江某两次遇刺极可能就是他们下的手,这些人江某绝不会放过。”

    赵伟不再相劝,招呼江安义吃东西。大铁锅烧开,里面倒入炒熟的麦粉,加入些牛羊肉粒,煮成糊糊。江安义这段时间多半都是吃这样的糊糊,他是苦孩子出身,倒没有什么不适。赵伟大口地扒着糊糊,赞道:“江兄弟,不错,我原以为你是读书人,讲究什么精细,没想到和我们这些粗汉一样,好。可惜军中不能饮酒,要不然定要和你干几碗。”

    江安义笑道:“我家就卖酒,打完了仗赵哥到我家去,一醉方休。兄弟们,到时候都来。”

    周围的将士哄然应好,看江安义的眼光亲切了许多。别小看吃东西,军中汉子从吃东西看人,那些世家子被看轻,便是因为他们吃小灶、娇气、打不了仗,不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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