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网址:www.xianqihaotianmi.org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三卷:君胡不归 第271章 计中计,局中局1
    在食为天的雅阁内,上官靖羽见到了面色不太好的上官致远和海润。得知是为了粮饷之事而来,上官靖羽更是大为不解,“这粮草乃是朝廷必备之事,怎的会弄到这副田地?”

    海润道,“中间几经转手,中饱私囊也大有人在。何况这米粮,未必是现在才会这样,许是一入库便已经是发霉,左不过有人在底下操作,所以才能混入库房。”

    要追究起来,真是比登天还难。

    可叹海润来得太晚,也不知这米粮到底是何缘故。是早前入库的时候已经发霉,还是……又有几人得知。

    但中间有人做了手脚,那是必然的。

    “如今关键的是,这批粮草若是运到前线,只怕军心不稳,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谁都吃罪不起。”上官致远皱眉。

    只怕这罪责,势必会落在海润头上。

    “去筹粮。”上官靖羽道。

    “去哪儿筹?”海润道,“如今边关战事一起,大朔境内粮价飞涨,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大批的粮食。”

    上官致远点头,“皇上摆明是不想交战,如果我们上禀皇上,到时候延误军机的罪名,就该落下来了。”

    皇帝不想打仗,又找不到由头,如今正好来一个贪腐之事,说是底下人做了手脚才会导致战事不利。

    若是以后战败,那么……

    “爹知道吗?”上官靖羽抿一口茶。

    “我暂时还不敢说。”上官致远回答,定定的望着她。

    上官靖羽深吸一口气,“怕是跟爹也逃不脱关系,否则爹怎会坐视不理。爹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你们送粮去边关,是想借着你是相府少爷的身份,让幽州官员闭嘴。”

    就算二人如今去揭发,到时候有份参与的官员倒打一耙,说海润与上官致远自己搞鬼,那他们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汤伯,我们御羽山庄有多少米粮店?”正巧汤伯进门,上官靖羽便问了一句。

    汤伯一怔,将手中的账簿递上去,“我已经收到了消息,说是边关粮草告急,公子吩咐随时备着。所以前两日我便开始整理山庄的铺子,这一计算下来,约莫有米粮铺子一百多间。但是小姐,若是将米粮悉数调出,只怕各地粮价要暴涨。”

    “如此一来,大朔必乱。”海润面色凝重。

    上官致远颔首,“没错,民无粮,必定人心惶惶。百姓乱了,那北昭岂非要趁虚而入?”

    “我去重新盘算库房,看还有没有好米。”海润起身。

    “其实一城之中,那些富绅员外的手里,屯粮绝对不比米粮铺子少。若能把富绅手里的粮食弄过来,而又不惊动米粮铺子,也就不会惊动百姓。”上官靖羽皱眉,“如此可好?”

    海润一怔,当即叫好,“这是个好主意。那些富绅手里的粮食多得吃不完,放着也是屯着无用,若是物尽其能,便是最好的办法。”

    上官致远却不赞同,“富绅多吝啬,未必肯舍。”

    “能买就买,不能买就借。”上官靖羽起身,“威逼利诱也好,不折手段也罢,横竖怎么行就怎么来。实在不行,来暗的。”

    海润蹙眉,“这不太好吧!”

    “你不是说,我们是奸佞世家吗?”上官靖羽莞尔轻笑,“既然已经是奸佞,也不妨做到底。打着丞相府的名号,写下欠条,或是许以利益,有事只管往爹身上去推。”

    闻言,海润苦笑着扭头看向上官致远,“若我是你爹,估摸着要打死你这个姐姐才肯罢休。所谓胳膊肘往外拐,大抵就是这副模样。”

    上官靖羽不怒反笑,“无妨,总归是你们赚了名头,我爹赔了银子。说来也不是赔,不过是吃了多少吐出来而已。”

    “这倒也是。”海润点了头。

    “致远,我不方便出面,你这上官家二公子的名头,在外头可要打得响亮一些。”上官靖羽道,“只管摆高了架子。但凡遇见讲理的,咱就讲道理,若是蛮不讲理的,咱也无需客气。横竖这些人若然有折子参奏,都会经过六部衙门到了爹的手上,爹都能看见。”

    上官致远道,“若是爹来找我,怎么办?”

    “那你就说是我做的。”上官靖羽嫣然轻笑,“我只当是拿着二皇子给的聘礼,和爹将来要给我嫁妆,好好的精忠报国罢了!”

    海润笑了笑,“你这丫头,怕是你爹会被你气死。”

    她犹豫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不过,他估计是真的要被气疯了。”

    上官致远一怔,“姐姐这话是何意?”

    “没事,我随口一说。”她敛了眸,淡然安坐。

    见状,上官致远扭头望着海润,眼底透着显而易见的隐忧。

    筹粮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有些事情自然也是耽搁不得的。比如芙蕖,比如苏月,比如杏花阁的六姨娘暮雨。

    又比如——那块人人觊觎的庄主令。

    “我想去护城河边走走。”出了食为天,上官靖羽并不打算马上回府。想了想便道,“芙蕖,你先回去备好晚膳,我走一会就回来。”

    芙蕖颔首,“是。”

    素言定神望着芙蕖的背影,心里隐约有些异样,“小姐,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许是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别说了。”上官靖羽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闻言,素言一怔,又仿佛明白了什么,顾自点了头。

    站在护城河边,春日里的天气早已不似冬日严寒,但是护城河面上水风吹得还是有些寒凉。上官靖羽拢了拢衣襟,定定的望着腾起水雾的河面。

    堤边柳开始冒出嫩芽,虽然很小,却预示着生命的新开始。

    有马车徐徐而来,仿佛早就在这里等着她。

    “你到底还是来了。”年世重下了车。

    她扭头看他,年世重的气色很不好,带着几分灰暗,几分难以言说的憔悴。眸色微恙,上官靖羽蹙眉,“我来不来有什么重要?”

    “上次,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一夜。”他启唇,唇色白而带着少许青紫,“此后我便教人守着,一旦见到你立刻来报。”

    “你看上去……”

    不待她说完,年世重笑道,“无妨,我只是想要个答案。”

    “我跟你联手,有什么好处?”上官靖羽背过身去,“我不是你们,想追求什么荣华富贵,想要什么权势地位。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我想要的生活,不被任何人打扰。”

    “我可以成全你。”年世重道。

    上官靖羽嗤冷,“你不是连自己的妹妹都可以出卖吗?我拿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是你放心,你早晚会信的。”他仿佛十分疲惫,“我会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得到。除了——三皇子!”

    她蹙眉看他,眸色微恙。

    “我想帮你,但不会帮他。”年世重轻咳几声。

    “你好像病的不轻。”上官靖羽道,“还是回去看看大夫吧!”

    “你也会关心我?”他一笑。

    见状,上官靖羽退后几步,“你想太多,就算是陌生人,也会……”

    “至少我们不是陌生人。”年世重笑着看她,“这样吧,如果几天日你得到了满意的惊喜,你就来这里找我,如何?”

    “什么惊喜?”她不解。

    年世重上了马车,进去的时候别有深意的回眸看了她一眼,“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马车徐徐而去,上官靖羽眸色微敛,神色有恙。年世重,又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他这容色,好似看着极为不对劲,像是病了?又好似——唇色青紫,像中毒之症。

    “小姐,怎么了?”素言问。

    上官靖羽摇头,“我们回去。”

    回到相府的时候,芙蕖并不在鸿羽阁。

    “小姐?”素言蹙眉,“找不到人。”

    “约莫在厨房还没回来,你去看看吧!”上官靖羽缓步走到案前,一脸的不在意。

    素言点了头,快速往花园假山跑去。芙蕖没回来,未必就在厨房,估摸着在花园假山也不一定。

    上次,她就是在这里看见芙蕖跟杏花阁的人有所接触。

    只是这一次,素言去的时候,没能看见苏月,只看见缓步往外走的芙蕖。素言没敢惊动芙蕖,只是侧了身子朝着假山的另一侧跑去,那边距离厨房是最近的。

    是故等着芙蕖去了厨房,刚好看见拎着食盒即将回去的素言。

    “我来吧!”芙蕖道。

    素言一笑,“没事,我也要习惯一下,若是芙蕖姐姐不在,我也好打个下手。”

    听得这话,芙蕖也不搭腔,只是点了头往外走。

    素言问道,“听厨房里的人说,小姐的饮食起居用水,皆是姐姐从外头挑来的,这是何故?”

    “早前有人坠井而亡,我嫌井水不干净,所以小姐的用水还是用外头的较好。”芙蕖胡乱的搪塞着,横竖素言不知道早前的状况。

    素言点了头,“原来如此。”

    “你怎的不陪着小姐?”芙蕖问,口吻微凉。

    “小姐累了需要休息,我便来悄悄看看晚膳可曾备下。”素言回道。

    芙蕖点了头,“那赶紧回去吧!”

    踏进鸿羽阁的时候,素言仿佛看见有个人影快速消失在前面的转角处。速度很快,只是一闪即逝,但依稀可见是个女子。

    “怎么了?”芙蕖问。

    素言摇头,“没事。”

    进去之后,芙蕖看了一眼,漫不经心练字的上官靖羽,“小姐,该用膳了。”

    上官靖羽抬了头,“好。”

    是故将手中的笔轻轻的放下,含笑走到了桌案前,“今儿个都是我喜欢吃的菜,不若你们也坐下来一起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素言摇头,“不必了。”

    可是芙蕖的面色却有些不太好,好似——有些苍白,眉目微蹙,感觉不太舒服。

    “怎么了?”上官靖羽瞧着芙蕖,“我给你把把脉!”

    芙蕖摇头,“没什么,许是这几日着了凉,总觉得精神恹恹的。”

    “那你吃了饭去休息。”上官靖羽不放心。

    “我去收拾房间,小姐用膳吧。”芙蕖二话不说去收拾书案。

    在上官靖羽的案上,是一副尚未完成的泼墨莲花。莲开并蒂,花成双;比翼双飞,藕根连。便是这一眼,让芙蕖的瞳仁猛的缩了一下,她下意识的抬头瞧着不远处的上官靖羽,眼眶微微泛红。

    深吸一口气,芙蕖没有作声,只是多看了纸上的荷花几眼,将旁边的凌乱的纸张收好。

    夜里静下来的时候,上官靖羽褪去外衣坐在床前,见着芙蕖撤去了周边的烛火,便道,“素言你去休息吧,芙蕖,我有话与你说。”

    素言点头,乖顺的退出去。

    芙蕖想了想,缓步走到床前,静静的站着。

    “坐吧!”上官靖羽握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奴婢不敢。”芙蕖深吸一口气,但拗不过上官靖羽,还是依言坐了下去。

    上官靖羽道,“芙蕖,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冷静,如今我们两个说说心里话吧!”

    闻言,芙蕖不吱声,顾自半垂着眉睫。

    “我知你心中有恨,我也知你心中有怨。可是芙蕖,人活一世,七十古来稀,没有多少而十年二十年。我不希望你活着仇恨里,我也不希望你回不了头。”上官靖羽轻叹,“灭门之仇是很难放下,可是我也不妨告诉你,就凭你一人之力,是绝对不可能与我爹抗衡的。”

    “我这么说,也许你会觉得愤怒,但这都是事实。你不是个冲动之人,也不是个愚钝之人,想必能听进去。我做不到为你杀了我爹,我只能说,若有机会,我会还你们季家清白。”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能说能做的只有这些。”

    芙蕖深吸一口气,“小姐不必说了。”

    “那我们换个话题吧!”上官靖羽道,“若你报了仇,你希望过怎样的日子?”

    话音刚落,芙蕖便微微抬头,眼底泛着微恙的流光,“粗茶淡饭,自己自在。”

    “好。”上官靖羽点头,“我会给你,你想要的。”

    芙蕖定了神看她,张了张嘴,终归没能再开口。良久,她才起了身,“小姐好好休息吧,奴婢告退。”

    “芙蕖。”上官靖羽喊了一声。

    芙蕖在门口顿住脚步,终归没有回头,关了门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那一瞬,她看见房中的上官靖羽,神色怅然。

    对不起,小姐!

    素言趴在自己的窗口,瞧一眼身边的七彩雀鸟,“彩儿,今晚盯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