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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正文卷 第十七章 半世秋来半世伤
    长歌听闻点头灿然一笑,如夜空中最美丽的烟花,她走到架子后面与半夏唱起了这段曲折悠长的《半世秋》:

    红装美人转了个身对着满面湖水唱道:“湖面倒映波光,楼台伴着三潭,船儿轻挽,风中桃李怯春寒,处处青山啼杜鹃,烟波画船,这春光怎地生寒?”

    又见一弱冠少年高声吟唱:“离家去国方归,这锦绣长安夜未央,西窗闲话,良夜独叹,我那朝思暮想的人啊,如今你去了哪里?”

    红装美人似是听到心上人的呼喊,眼中含泪道:“曾记青梅绕床老树根,你一捧香茗轻叹;那年的郎骑竹马挑灯花,你风华无双谱传奇,这等湖光水色,不过是落红飞花……”

    “江湖同濡沫,浮光故已去,风月暗消磨人老,人生如梦好时光,罢罢罢~孤寒命,三生果,明月如昨今夕恨!”那弱冠少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心上人,眼泪滑落唱道。

    红装美人转头,掩面哭泣道:“韶华已老故人逝,今夕何夕对泪空,这衷肠,这情思,空得梦魂相已伴。”

    弱冠少年止不住泪流,得知自己心上人已离世后,痛不欲生道:“繁梦京城,有多少相随飘落无踪,蝶落迷花幽谷寒,绝世风流笑人痴,大梦醒,芳华落,爱恨嗔痴空留念,似梦非醒,只余痴人徒伤悲……”

    一曲唱罢,长歌心中含悲,为故事中天各一方的两人哀叹,皇帝越过架子,只见长歌眼中含泪,对他盈盈一笑。

    那软软绵绵,轻薄如雪的笑,竟让皇帝心中一酸,生出一股凄然无力的痛来。“阿明……我对不起你。”他默声念出这句藏在心底多时的话。

    又下雪了,这一日的大雪必任何时候都下得大,下得密。那朵朵白雪,仿佛那年散落在身上的木梨花,御用龙涎香的气味让这一切陌生又熟悉。他抚着她,冰凉的手指缓缓落在她的脸上,良久,他终于笑了。

    “长歌,来朕怀里。”他很少唤她的名字,仿佛就像这会是最后一次,不知为何,长歌心中竟然翻起来一阵落寞的酸意。

    “你这《半世秋》的确演的甚好,这其中的哀婉情仇很是让人动容。”皇帝同平常温润的语气说着。

    长歌望着他的眼睛,那如海般沉静的眼里,只有自己额倒影,她轻声出口:“如若皇上喜欢,臣妾以后在给皇上演?”

    皇帝点点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拉着长歌坐到塌上道:“只知你闺名为长歌,却不知你的小字是何?”

    长歌想了想,“臣妾只有这么个名字,其他的便没有了。”

    “唔,既如此,朕唤你‘阿明’可好?”皇帝眼里忽然有一丝恍惚。

    长歌抿起樱唇,只低头看着鞋头上的那颗明珠,脸上如三月的桃花一般嫣粉,轻轻的‘嗯’了一声。

    皇帝似乎很开心,把长歌抱在膝上,语气如午后阳光般暖绒:“以后你就是朕的小阿明了,朕一定会让你此生无忧。”

    心中像是被人好好握在手里一般,长歌第一次感到有一个如此挂念自己,竟是如此温软。望着皇帝清瘦俊朗的棱角,长歌突然心中一动,抬头亲了他的左脸一下。

    皇帝心中一颤,只笑道:“你个促狭的小妮子。”

    长歌‘噗嗤’一笑,转过身,环着他的脖子道;“皇上为臣妾取了小名,臣妾并无黄金珠宝回报,只得如此聊表阿明的谢意。”

    “好好好,朕的阿明果然聪明,既如此,那今日的晚膳就在阿明这儿用吧。”

    “阿明遵旨”长歌笑道,又命陈与钦几人准备起晚膳来。

    宫中规矩森严,等闲人不得打扰主子们用膳,待上好菜时,只留以冬几人伺候。

    皇帝指着眼前的一道菜问道:“这是什么菜?”

    “这是阿明在家喜欢的鸡髓笋。”长歌夹了一筷子给皇帝道:“用乌骨鸡腿肉留骨,敲出骨髓,点缀于鲜笋中;再浇上玫瑰汁提味,整道菜咸鲜脆爽,入口滑嫩。”

    他尝了一口:“嗯,的确可口,阿明,你也多吃点。”

    长歌欣然答应,又舀了些桃花鱼汤给他,饭后,长歌又与他说起话来。忽见琴台上的一把古琴,致远饶有兴致道:“阿明还会弹琴?”

    “不过略知一二”长歌回道

    天色渐晚,皇帝那把古琴沉思道:“无妨,朕洗耳恭听。”

    长歌起身走到那琴的旁边,轻轻拨弄几声后,便道:“皇上,你想听我弹什么曲子?”

    皇帝想了会儿:“今日月色甚好,不如就来一曲《月下》吧。”

    此时月影清辉,照的那片白雪银银,风乍起,几朵梅花随着些雪珠子落下。未成曲调先有情,不过两三句便已把《月下》中的洒脱浪漫之情表现出来。长歌脑子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仿佛自己曾经也同今日般,与皇帝弹琴品茶。

    许是想多了,长歌手指轻颤,把曲中那种潇洒奔放之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一曲终了,致远还有些恍惚地看着长歌,直到长歌唤了几声后方才回过神来。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阿明,你到底藏了多少朕不知道的?”皇帝双指托起长歌的下巴,凝视着她。

    长歌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有些玩笑道:“藏多少,留多少,皇上自己找找不就知道了吗?”

    皇帝起初并不明白,低头一看她柔和的下颌,心中不禁一荡,低声笑道:“你这调皮的小鬼,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皇上,别……”一个滚烫的吻落在长歌的唇上,长歌只觉心跳越来越快:“不要在这~”

    “那在哪里?”

    长歌说不出话来,只留一双如清泉般清澈的眼眸看着他。皇帝见她面色大窘,便不再逗她,只把她一把横抱到那张沉香雕花白玉大床上。

    那清甜的气息仿佛旧时那生涩温软的记忆,一时间皇帝眼前竟有些发晕,那些心底无法压抑的渴求,一瞬间又全都迸发出来。殿外依旧白雪皑皑,那些如鹅毛般轻柔的雪花纷纷落在窗面上,绽放出不一样的花朵,殿内依旧红烛高照,四下寂静无人,只听得见几阵细细的喘息声。

    这个原本寂静的冬天,因为长歌的得宠而变得有些不同起来,在家宴那晚,长歌一举越过独孤梦瑶成为了这后宫最耀眼,最惹人嫉妒的一颗明珠。

    这一切来得太好太快,都是让长歌没有预料到的,但是皇帝对她的百般体贴与爱意,已让长歌来不及去细想这其中的种种古怪。

    才过二月,天气还有些冷。一日,长歌挽了个素净的堕马髻坐在那扇月影疏风窗下习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写到此处,长歌眼前又出现致远那张如太阳般耀眼的脸庞,不知为何,与皇帝在一处时,心底总会生出一丝漂渺无踪的疼痛。

    为什么呢?

    长歌不明白,皇帝虽然对她好,可她总会从他的眼里看出一种说不清的失落来,这种情感不应该出现在这位年轻有为的帝王身上。其实她心中也有着某些疑惑,可她也不敢去细想,毕竟,她心中也是有些怕的。

    万一,万一真的某一天她因为自己心中的那一点好奇,而变得再次孤身一人,她该怎么办?长歌怕了,她知道,她已经对皇帝动了心,生了情。

    有些累了,长歌搁下笔,又躺在贵妃椅上打起盹来。

    “娘娘~那慕如沁真是不知好歹,您有意抬举她,她还拒绝了您,您说要不要……”刘之馨站在独孤梦瑶的身边,比了个杀的手势。

    独孤梦瑶斜睨她一眼,用了种极轻快的语气道:“不就弄只蚂蚁吗,自己去做就好了,也该杀只鸡给宫里的这些人看看,到底谁才是这宫里真正的主子!”

    “娘娘圣明,嫔妾这就去办。”刘之馨恨恨道。

    独孤没有搭话,只一味玩着手中的猫,过了许久方道:“那还留在这干嘛?等着本宫替你杀?”

    刘之馨听闻后,连忙一脸喜色的离开了昆德宫。

    长歌起来后便打算去钟合宫坐坐,进宫这段时间来,除了陆雨珍便是慕如沁和她聊得来些。

    此时尚值早春,空气中还残留这些冬日里的凌冽,长歌下了撵,便款款步入了钟合宫。刚进惠竹殿就听见一阵抽泣声。

    “如沁,你这是怎么了?”长歌忙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慕如沁一看是长歌来了,不由得愈发难过道:“姐姐,昨日涵贵妃打发人来送了些东西给我,妹妹虽愚钝可也知这其中的意思,就没收。谁料,谁料今日刘承娥便送来一盏冰糖银耳羹便走了,姐姐,你可一定要救妹妹呀!”

    长歌看着玉盏旁已经发黑的银针便已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中不免一沉,这独孤竟已嚣张娇纵到了这个地步!如沁不过只是没有答应她的拉拢,便要取她性命,一时间,长歌对独孤梦瑶那张明艳的脸产生了一种难言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