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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柳 第一章 事变
    数十丈?简直大快人心。

    洛筱筱那样的金枝玉叶,从小便受宠,被苏鸿洛乘风两人惯着,即便是犯了错,撒个娇也就能蒙混过关。这头一回挨罚,竟然就遭到了洛娮娮都没遭过的丈责,想想都令人快意。

    洛娮娮喜滋滋地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荷包,心情大好,起身打算去花园里转转。

    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婢女玉兰、抱春面上也好不高兴,欢快地在一旁叽叽喳喳,出院门之前,抱春还小声冲洛娮娮道:“这四小姐挨了罚,该夹着尾巴过好一阵子,咱家小姐的清净日子可算来了。”

    虽然这话从一个婢女嘴里说出来,颇有一种大逆不道的意思,洛娮娮听了却很是高兴,面带微笑,就连罚也是开玩笑似的在抱春身上轻轻拍了一掌,简单数落道:“没规矩。”

    三个姑娘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院子,画面看着万分和谐,而另一头刚被罚过的洛筱筱就没那么好受了。

    她身上被打出好几处伤,掀开衣服一看,不光是花花绿绿,几道鲜红的血印子也赫然显现出来。

    洛筱筱的婢女豆儿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药,因着心里深知自己这位主子的脾气不好,于是一张嘴闭得死死的,不敢多言。

    不过此时即便她做得不好,洛筱筱也没心情数落。

    她紧蹙着眉,手握成拳头,趴在床上动弹不得,一时间疼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对洛娮娮的怨念也暂时想不起来了,一心只顾着对付自己背后的皮开肉绽,那种猛烈的,一跳一跳的痛,能疼的人几近晕厥。

    她这是被打服了,正如抱春所说,这一遭罚下来,确实收敛了不少。那日之后便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院中养伤,不怎么出门,更没再去招惹洛娮娮。

    一来二去,这清静日子真让洛娮娮过了一阵,直到她出嫁那天。

    洛娮娮虽然杀了苏鸿,但和亲一事已定,不去不行。

    不过对于和亲的事,洛娮娮反而没什么所谓,反正她在这丞相府里的日子过得也没多舒坦,嫁出去了或许还能好受些,只是千万不能落得大姐那般下场,不受宠还遭人欺辱。

    如果真如那般,那她还不如一辈子待在丞相府,虽然有洛筱筱这么个麻烦,但她好歹也是丞相嫡女,不至于过得多么凄惨。

    洛娮娮大婚当天,整个丞相府上上下下都忙了个底朝天,现如今苏鸿没了,洛乘风的事务一下便多了起来,整天见不着个人影。

    洛筱筱身子还有些虚弱,被人磕磕绊绊地搀扶出来,还得赶忙找个地方让她坐下,她当然也没闲工夫闹腾她爹。

    洛娮娮坐在屋内的铜镜跟前,心情算不上好,婢女玉兰和抱春正替她梳妆,一屋子人安安静静没一句话说,外头的喧嚣,都被这一堵小小的院墙给阻隔开来。

    洛娮娮一边透过铜镜观察自己住了十余载的屋子,一边感受周围这股说不上来的气氛,只刹那间,她觉得之前心里想着无所谓,可真到了这时候,好像还确有点舍不得。

    洛娮娮看着玉兰渐渐收回已经替自己梳妆完毕的手,缓缓起身,与身后的两个姑娘面面相觑。房间里很安静,这会院外的人估计少了些,甚至听不到什么杂音,不多时,洛娮娮就因这奇怪的氛围悲从中来,眼里顿时含了泪花。

    玉兰见状赶忙拿帕子替她沾了沾,抱春则是控制不住,又像前几日那般捂着嘴痛哭流涕。

    洛娮娮理智尚存,轻轻拂去玉兰替自己抹泪的手,又上前扶住了哭得不成样子的抱春。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准备再同她们好好讲讲道理,没成想一开口,就觉得嗓子哑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也正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呼喊。

    屋内的众人闻声纷纷侧目,还没来得及收拾情绪,就见府内一个婢女跑了进来,似乎很是着急,礼毕过后立刻忙不迭地道:“小姐,老爷方才叫我给您传话,说是突有变故,出嫁一事要向后拖几个时辰,您安心在屋里待着不要乱跑,老爷稍后会来找您。”

    洛娮娮闻言有些不知所措,刚要点头答应,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身子一僵,瞬间从方才那悲恸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她愣怔片刻,语气也有些急切地问:“老爷有没有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

    那婢女闻言慢慢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摇头道:“奴婢不知……”

    洛娮娮一转身,抬手示意她离开,那婢女又朝她行了个礼,随即立刻弯腰退去。

    婢女离开之后,洛娮娮的呼吸逐渐开始加重,她向前走了几步,身子倏地一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玉兰和抱春见状赶忙冲上前,一左一右地将她搀扶着。

    洛娮娮在原地稍微站了一会,脑子终于是清醒了些,于是小声试探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事儿叫我爹发现了?”

    洛娮娮扭头看向玉兰,眼神十分镇定,除了一对纤眉微微凝起,几乎叫人看不出更多情绪来。

    但玉兰对自家主子了解得很,她知道三小姐这副样子看上去是单纯忧愁,其实心里早已惊慌失措。

    至于她方才说的“那事儿”,无需多言,屋内仅有的三人都明白,“那事儿”指的就是苏鸿被洛娮娮毒杀。

    玉兰偷偷和另一边的抱春交换了眼神,脑子转得很快,立即回应道:“不会的,小姐您放心,方才老爷命人传话说出嫁一事要向后拖几个时辰,假如您那事儿真被老爷发现,应当会直接取消婚约,而不仅仅是耽误几个时辰这么简单。”

    这事关自家主子命运的大事,却被玉兰说得十分轻描淡写,倒不是她这话说得轻了,而是她的语气,平淡得让人觉得这事就像裙摆上沾了点灰一般不要紧。

    抱春在一旁听了,一边暗自赞叹玉兰的机敏,一边附和道:“是啊小姐,实在不行奴婢替您出去看看,此刻院外的人肯定都在忙活老爷吩咐下来的事,无暇顾及您这边,这样一来也就能确认,这出嫁一事被耽搁不是您的问题。”

    抱春最后一句话话音未落就开始往外走,洛娮娮背对着她,没说话,就表明默认了她的做法。

    但别看抱春方才的发言那么气定神闲,其实她心里最没底,此时此刻见洛娮娮又没个准话,更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玉兰,向她再次确认。

    玉兰一向很稳当,情绪没那么跌宕起伏,只轻轻冲她点了个头,以表肯定。

    抱春看了这才打定主意又莽了一回,头也不回地走到院门口,撞南墙一般将院门猛地拉开,看清外面的景象过后,心中一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外面的人忙什么的都有,唯独没人注意她们这边,抱春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无误过后,正准备关门,猛然发现角落里坐着的四妹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她。

    四妹那眼神完全不能说是可怖,顶多能算可笑。

    抱春懒得跟她多费工夫,哪怕是行个礼她也不愿意干,于是忙装没看见低下头,将院子的大门重新关了起来。

    门关严实了,她这才敢露出微笑,正准备回去告知自家小姐这个好消息,就听门口匆匆经过的护卫议论着。

    “什么事这么着急?”

    “不知道,老爷说护卫队少了个人。”

    抱春闻言赶忙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可惜那两人已经走远,后面说了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清。

    但至少能确认,出嫁一事被耽搁跟洛娮娮丝毫关系都没有了。

    她回到屋内,将外面的情况和自己方才听到的如实告知洛娮娮。

    后者听完思考了一会,也可算是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抱春见她笑了面上也是藏不住的开心,方才一进门,她脑袋里就一直挂念着院外路过的那两个护卫说的护卫队少了个人的事。

    现在看洛娮娮心情好了,抱春心想这当作一个缓解气氛的话题正合适,于是便立马提了出来。

    “哎?方才那两个护卫说护卫队少了个人,你们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要放以前,洛娮娮听抱春有事没事说闲话,定会出言训斥,可今日不同,再过不久她就要和这两位姑娘彻底分别,这最后的时光听她说上几句,确也无妨。

    于是洛娮娮不如往常对她那么严厉,只是笑眯眯地盯着她看,什么也没说。

    玉兰瞥见了,心里自然明白洛娮娮的意思,于是立即地接话道:“咱们小姐是要嫁去西域,按中土和西域的习俗,女方远嫁,应取男女两方的折中点,女方去送,男方来迎。虽说就算今日我们在府中耽搁了几个时辰,往后几日赶赶路,倒也能赶回来,可老爷到底不会轻易这么做,因此这少了的护卫,应当是送亲队伍中的人,这才不得不拖延了时间。”

    玉兰的逻辑向来很清晰,不像抱春遇事就慌,不受人指点什么都想不明白。

    因此抱春格外喜欢听玉兰分析事情,每次听她说话就像听故事一般,让抱春觉得津津有味。

    洛娮娮听完也在一旁附上一句。

    “我觉得也是,只是正到了要紧关头,那人是有多冒失,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玉兰没说话,低着头盯着地面,大概是在思考。

    抱春听了则是转转眼珠子,忽然面色大变,惊慌地开口道:“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

    “没那么严重。”

    洛娮娮看着玉兰笑,两人对视一瞬,这话说得几乎是异口同声。

    抱春来回看了看面前的二人,嘴角向下一瞥,显然是觉得自己太笨,还被两人默契地抬到台面上来,不大乐意。

    洛娮娮见她这副样子,却没心疼,反而更是被逗乐了,心情大好,捂着嘴咯咯地笑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