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裴衡想，要不是看岑郁表情自然，他都怀疑这人是中邪了。

    “你想回去我也不反对。”裴衡说。

    “你自己做决定就行。”他想了下又道，“于情于理，你在这里都有一个房间。”

    岑郁心想，这不废话，我可是你婶婶。

    他和裴衡平时就聊不来，现在少了润滑剂裴乐筠之后，和裴衡更是没什么好说的，匆匆吃完饭，岑郁放下筷子就要离开——

    “我吃完了，裴先生。”他说着就准备推开椅子站起来。

    裴衡抬眼，然后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栋别墅虽然不是裴家的老宅，但因为常年只有裴衡一个人和帮佣在这里的缘故，时常显得过于冷清，岑郁记得裴乐筠房间的位置，所以便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找了过去。

    裴乐筠的房间在三楼，大概是因为常年有人打扫的缘故，即便裴乐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他的卧室里依旧没什么灰尘。

    里面的布置和上次岑郁看见的完全相同。

    岑郁想了一会儿，来到对方的书架前，抽出了上次裴乐筠给他展示过的相册。

    相册里只有裴乐筠5岁之后的照片，他是在5岁那年被裴衡收养的——岑郁记得自己当时还好奇，为什么裴乐筠会在福利院里，按理说像他这样智力正常，相貌不错的男孩很难会被遗弃，就算被遗弃了，也很快能找到领养人，不至于等到5岁才被裴家收养。

    当时裴乐筠只是看着照片里5岁的自己思索了下，“可能因为我以前不会说话。”

    岑郁打开相册找到了裴乐筠给他看到那张照片。

    照片里是牵着裴乐筠的裴衡，对方穿着西装，好像才结束什么会议……长相与现在区别不大，那家福利院也是裴家资助的机构之一，他们合照的地方就在这家福利院的门口。

    “银星福利院”。

    照片里的裴乐筠面对镜头时有些怯生生的，裴衡还是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

    “你以前不会说话？”

    “7岁之前是这样。”裴乐筠思考了一下说，他有些抱歉地对岑郁笑了笑，“我记性不太好，以前的很多东西记不清楚。”

    “不过裴先生说我是7岁那年突然开口说话的。”

    与岑郁想象中的父慈子孝不同，裴乐筠和裴衡的关系很淡，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和孙伯一样，称呼对方为裴先生。

    外界一直好奇，为什么裴衡会突然会收养一个养子。

    最开始有人怀疑裴乐筠其实是裴衡的私生子，但是随着裴乐筠越长越大，看着完全不相同的两张脸，外界很快打消了这个猜测。

    裴家好像也没人质疑过裴衡的这个举动。

    岑郁对此的理解是——

    主角buff生效了。

    他继续翻着剩下的照片，后面就是一些零散的记录，有裴乐筠上中学时和朋友一起打游戏的，也有高中毕业时的照片，以及刚刚上大学不久，和宿舍里其他人的合照。

    再之后的都与岑郁有关，照片当然不会出现在这里。

    裴乐筠的卧室里，除了这些他自己的照片，更多的则是他拍下的各种风景照和人物照。

    他说自己喜欢用镜头记录一切……和岑郁在一起后，也帮岑郁拍摄了不少生活照，放在了他们租住的房子里。

    岑郁看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岑郁差点吓得跳起来。

    “是我。”裴柏峻的声音出现在岑郁耳边。

    “……”岑郁转头，没看见裴柏峻的身影，“你当你是六娃呢？”和他在这儿玩隐身？

    “我没办法现身。”裴柏峻的声音听着还有点委屈。

    岑郁把相册塞回书架上，“你来裴乐筠的房间做什么？”

    “我只是想和你说……我发现裴家有个地方我进不去。”

    “你大侄子的房间？”岑郁问，他知道裴衡阳气足，裴柏峻是靠近不了的。

    “不是。”裴柏峻的声音里有点困惑，“是一个半地下室。”

    岑郁闻言来了点兴趣，“哪儿？”

    ……

    顺着裴柏峻的指示，岑郁来到了那个据说是半地下室的地方。

    “……这不是家庭影院吗？”岑郁推开门看了一眼。

    “不是，里面。”裴柏峻有些急了。

    岑郁走进去转了一圈，在裴柏峻的大呼小叫中，发现了那扇近乎隐匿于墙壁中的门。

    他试着推了一下，发现门是完全锁住的，找了外面帮佣的人，也只说这是小少爷的秘密基地，钥匙和密码都只有裴乐筠知道。

    “这里只有小少爷有钥匙。”

    “裴先生不好奇？”岑郁问。

    “裴先生尊重小少爷的隐私和秘密。”

    岑郁：“……”

    所以他就成了不尊重裴乐筠隐私和秘密的大恶人？

    岑郁挥挥手让这个帮佣离开，他转头开始尝试密码，“你们鬼魂不都是会穿墙术？”岑郁边试边问裴柏峻，“怎么就你不会？”

    “你能不能努力一点。”岑郁对裴柏峻说。

    裴柏峻也是没想到，自己死了这么多年还要卷，他想要反驳，但是又确实没找到反驳的角度，只能憋屈地闭嘴不说话。

    岑郁继续尝试密码。

    把裴乐筠的生日、自己的生日、第一次合作小组作业的时间、谈恋爱的时间和两个人生日的前后两位组合……都试了一遍，密码都是错误的。

    “……”岑郁心想，看来裴乐筠也没那么恋爱脑。

    接着他又尝试了领证时间、裴乐筠被领养的那天，同时去百科里搜索了裴衡的生日，也全都不对。

    最后，岑郁输入了他们度蜜月的那天——

    密码锁一阵转动，门锁开了。

    岑郁站在门前，他的手还停留在输入密码的地方……他明明记得，他和裴乐筠在度蜜月之前，对方没有回到这栋别墅里。

    难道是裴乐筠一早就想好了他们度蜜月的时间？

    或者说，对方是特地选的这个时间度蜜月？

    带着这点疑问，岑郁终于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岑郁顺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灯，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就是无数张照片——

    照片里的自己没有看镜头，从入学拖着行李找宿舍的，到在和人聊天说笑的，还有他在上课时候的照片。

    密密麻麻，几乎铺满了整个房间。

    这些照片里最大的那张，是岑郁看向镜头的……看背景和装扮，似乎是他第一次和裴乐筠小组合作的时候。

    他明明记得那个时候裴乐筠没有拿相机——

    “哇，跟踪狂。”

    裴柏峻的惊呼出现在这间充满岑郁照片的房间里。

    “好恐怖的跟踪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