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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多提防
    忽略掉卫湘君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徐启说道,“那两人早就攀附上高展,他们说什么,你不必搭理。真要害怕,大不了回头问你话时,装些糊涂,一问三不知。”

    卫湘君没收这份好意,“那其中一个是我叔祖汉乡侯,你同我说这话,不太合适。”

    徐启竟笑了出来,“你平日不是挺烦他,多久没去汉乡侯府了?”

    卫湘君忽地想起,常福提过,户部有人贪银子,便是徐启查出来的。

    此人向来神出鬼没,他查别人就算了,居然还查到她头上……

    这事真不好笑。

    “我说错了?”

    徐启摸摸下巴,“你爹外放,卫东卿在背后也使了力。人家可没把你们父女当自家人。”

    “汉乡侯府的家事,何来由外人置喙?”

    瞧着面前这张沉下来的小脸,徐启终于醒过味,他又将人惹恼了。

    总不能跟自己女人计较,徐启干脆作仰头望天状。

    徐启才懒得管别人家事,可与卫湘君有关的,他不能不管。

    卫东恒这人吧,你说他不在乎女儿,每回徐启到渭西看他,卫东恒都要嘟囔,汉乡侯为人精刮,最会攀高踩低,只怕卫湘君会遭了东府的算计。

    果然被卫东恒说中了。

    卫东卿方才从殿里出来,一路跟旁边那位打包票,说是软的不行便来硬的,总能让卫湘君乖乖听话,绝不给高大人添了麻烦。

    这会儿看着,卫湘君心绪平稳,应该没被吓到。若是她有半点不对,今晚汉乡侯府总得出点事。

    两个孩子跑过来时,卫湘君又往旁边走了几步,就为了跟徐启站远一些。

    “师姐,是主上差点砍了秦公子的头!”

    阿寿急着报信。

    “别乱跑了,要不然你们的头也保不住。”

    卫湘君吓唬了一句。

    常福走上前,仰头瞧着徐启,“五哥把秦副将的话带给大姑娘了吗?”

    卫湘君眉头蹙起。徐启方才废话一大堆,只字未提秦轼之。

    徐启拍了常福脑袋一下,看过左右,压低声音,“秦轼之说,高展一直想弄倒岳家军,本来快要得手,未料娘娘怀孕,搅了他们如意算盘。这回高展狗急跳墙,想要刺杀娘娘,借此反败为胜,结果露了馅。高展急于脱身,把他老子都搬了出来,让刑部的人睁眼说瞎话,改了刺客死前的供词……”

    “秦公子之意,师姐到了里面,一定要咬住高展不放!”

    阿寿迫不及待地道。

    “忘了这是哪儿,扯着嗓子喊,嫌你爹娘和师父脑袋太硬?”

    徐启训斥道。

    虽也知阿寿的确莽撞,卫湘君的脸又拉了下来,“你教训常福我不管,谁许你骂我师弟!”

    阿寿开头被吓了一跳,这会儿有师姐护短,嘿嘿笑了出来,干脆躲到卫湘君身后。

    常福马上学聪明了,小声道:“这会儿秦副将还在宫门外等着,他说,今日成败系于大姑娘一人。”

    “秦轼之平日也算有脑子,偏偏这会儿跟人死磕上了。他还是太年轻,不知何为……忍一时风平浪静。”

    这种成心唱反调的话从徐启口中而出,一时之间,三道目光齐齐对向他。

    常福不过张大了嘴巴,阿寿干脆憋不住了,“五哥,难不成还要放过……”

    名字到了嘴边,阿寿险险地咽了回去。

    卫湘君倒是一点都不惊奇。

    徐启终究是梁国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能指望他像岳无咎和秦轼之一样,将岳家军的是非成败看得比命还重。

    他能不害人,就算不错了。

    徐启趁机走近一步,“你以为,一个刺杀未遂便能扳倒长宁公府?高氏在朝堂的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拔除,只有……”

    “改朝换代”这四个字,徐启没有说出来。

    徐启前世跟高家父子打过交道。

    当日衡阳城被围,便是这对父子俩出来迎降,那副奴颜婢膝的嘴脸,徐启记忆犹新。

    大梁迁都衡阳之前,徐启曾在此坐镇一方。那会儿高权被人当街暗杀,他找了个借口,把高展也弄死了。没有别的缘故,就是看不上这种背主求荣之辈。

    可这会儿,人家还是位高权重,不可一世。

    归根到底,蓟北灭国之罪,还是在孝王身上。他虽死得壮烈,却称不上明君,任由奸佞祸乱朝纲,就算再有十支岳家军,也禁不住这么败。

    “五哥,除非什么呀?”

    阿寿也是好奇过了头。

    卫湘君伸手拉住了阿寿。

    她听明白意思了。

    如今岳家军元气大伤,就算岳大将军重新出山,想要立刻缓过来,根本不可能。若背后再有人放暗箭,后头更加举步维艰。

    徐启的想法,未必没有道理。

    这种时候,岳家军赶紧重振旗鼓,比干掉一个高展要紧得多。

    “你问问你师姐,蚍蜉撼动得了大树?”

    卫湘君的目光终于与徐启对上。

    从小处说,她一个小小的大夫也得罪不起权臣,万一人家又来个“宁枉勿纵”,姓卫的还得走回从前老路。

    可有些话从徐启口中说出来,就是教人不舒服。

    徐启背过手,看着重华殿,又忍不住想教卫湘君,“记住,进了里头,每一个字都想好了再说。”

    卫湘君拿眼瞅了瞅他,“什么叫想好了?”

    “我知,你不想惹王后不喜。其实那位若是睿智,应当知道如何取舍。你呢,真不必学秦轼之,他纯属年轻气盛,这毛病不改,只怕要吃大亏。”

    常福不免嘟囔,“五哥,难道让高展逃过去了?他肯定是主谋。”

    徐启还瞧着卫湘君,“闹到最后,这事就是不了了之,你费多大劲都不行。不信的话,咱们拭目以待!”

    卫湘君斜了徐启一眼,却没有怼回来。

    看出卫湘君把话听进去了,徐启笑得无比开心,“对了,可知高权最近老牛吃嫩草,纳了一个爱妾。”

    突然间话题转了,卫湘君一时没回过神,“你连这个都要管?”

    “那小妾正是蒋氏之女。”

    卫湘君有点被惊住。

    不说高权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还有这花花肠子。蒋瑶珠实在比蒋氏还豁得出去,才刚及笄,竟嫁给一个能做她爷爷的男人。

    这可不是……教人高兴的事。

    卫湘君本以为,与蒋氏母女的恩怨已然了结,就算蒋瑶珠进了长宁公府,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丫鬟。

    如今看来,她高兴早了。

    “你这裙子都脏了,也不知道换一换?”

    徐启冷不丁说了句,话中还带着嫌弃。

    阿寿也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围着卫湘君转了一圈,等瞧见她裙角血迹,大呼小叫起来,“师姐受伤了?”

    卫湘君将裙子往后一撩,“昨晚沾上的,忘记换了。”

    “阿寿,去凤仪宫帮你师姐拿衣裳来!”

    徐启又安排了起来。

    “多事!”

    “卫大姑娘,主上宣你进殿!”

    刘内官便在这时跑了过来。

    徐启又挨近卫湘君,“记住我的话,少说少错!”

    这边卫湘君跟着刘内官走了,阿寿眨了眨眼,“五哥,还要去拿裙子吗?”

    徐启注视着卫湘君的背影,“你顺便帮我送一封书信。”

    大殿之上,卫湘君被领了进来。

    在凤仪宫待了几日,卫湘君已经看惯了王宫的金碧辉煌、奢华精致。

    这座殿称不上大,正中摆着一张黄花梨书案,后面置一面玉石屏风,两侧墙上都是到顶的书柜,正经是个书房。

    孝王端坐在书案之后,眉头紧蹙。

    “这女孩儿便是卫湘君?”

    坐在孝王下首的一位先开了口。

    “老师,昨晚便是她识出刺客奸计,救下了王后。”

    孝王亲自回应,能听出语气中的恭敬。

    “小小年纪,倒是有勇有谋!”

    高权又夸一句,“听说她是中书省侍中卫东恒之女。”

    方才离得远,卫湘君还不觉得,这会儿高权与她不过几步之遥,脸上还带着笑,可扫过来的眼神里,带着一股满含算计的精光,看得人后背有点凉。

    人家一开口就提卫东恒,自然是意有所指,再加上卫东卿和周大人就站在他身后,这阵仗已经摆足了。

    “让老国公见笑。家父私德有亏,被赶出了京城。小女脸上也是无光。”

    也不知远在渭西的卫东恒,这会儿耳朵根是不是发了烫,今日他可不只一次被人提溜出来。

    当初犯事的时候,卫东恒也没受到如此多关注。

    高权目光在卫湘君脸上驻留了片刻,自然是没想到,她自己把话说了。

    顿了片刻,高权呵呵笑了出来,“这孩子一眼便认出老夫,莫非以前见过?”

    卫湘君抬起头,“倒也不曾,不过老国公事迹,小女常听侯爷提起。”

    可以瞧见,卫东卿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夫哪来什么事迹。”

    高权摆摆手,貌似随意地道:“朝中正是用人之际。卫东恒若非大过,倒是可以叫回来。”

    “多谢老国公体恤。只是家父实在不堪重用,叫回来也只能当个庸官。”

    “此话何意?”

    “家母在世之时,卫东恒便与一个姓蒋的寡妇有了来往。那寡妇不仅行为不检,还打着汉乡侯府旗号在外放钱债,小女不想受到连累,索性报了官。我爹这等小事都处置不好,如何能为国主效力。”

    高权捋着须,“倒也无妨,回头让周大人看着他。”

    卫湘君还有话没说,“对了,那蒋寡妇的女儿听说在高夫人身边伺候,小女斗胆,有其母必有其女,便是高夫人不在了,还要请府上贵人们多加提防。”

    “大胆,你胡说些什么?”

    卫东卿顿时急了。

    凭他这反应,蒋瑶珠那事儿,卫东卿显然也知情。

    卫湘君假作局促,“我没说错呀!那刺客何女官跟蒋瑶珠平日走得很近,有些事,或该叫她来问一问!”

    高权眼神犀利,说话却依旧和蔼,“此事暂放一边。卫大姑娘,老夫有一事不明,那刺客临死之前,到底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