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退婚之后，宁国公就想要给她再找一门婚事。栗氏道：“这才刚刚退亲，曦曦心情都没有好，如何去说亲？”

    若不是栗氏一直都对儿女好，宁国公都会以为她这是在害小五。他着急的道：“女儿家再不说亲，怕就要被人挑拣了。咱们再是金贵，可若是嫁不出去，便要被人说道。”

    栗氏嗤笑：“那就不嫁！我养她一辈子。”

    宁国公就终于发现事情可能挺严重。

    老天爷，栗氏敢说这句话，怕不是跟小五合谋好了。

    他就十分积极为五姑娘说亲。好京都各家都有来求婚的，真心实意拿着宗妇的空缺来，他正要挑拣，栗氏却都没答应，她道：“太子妃说了，要亲自给曦曦保媒。”

    栗氏如此说，那即便是宁国公也不好再催。五姑娘躲了好几日终于躲了过去，长舒一口气，跟盛宴铃一块进宫答谢太子妃。

    莫云烟依旧过来领着她们进去，道：“你们今日来得巧，太子妃正在给孩子们做吃食。”

    盛宴铃却问：“我听闻册封太子的旨意下来了？”

    莫云烟：“是，下来了，之后可不能叫太子妃了。但一日不下来，咱们还是该这么叫。”

    又道：“最近晋王妃想要来看看孩子，太子妃都没有让。”

    盛宴铃：“是不该见，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五姑娘：“估摸着也没什么好心思。”

    太子妃百忙之中见了两人，手上脸上还都有面粉，笑着道：“你们怎么来了？”

    五姑娘见砧板上还有素菜，道：“自然是来答谢的。我来切菜？”

    她会这个。她家阿娘常年做糕点，她有时间了也会过着帮着做，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就有一手好刀功。

    盛宴铃就道：“那我会烧柴。”

    太子妃大笑出声：“那正好，大家都有活做。”

    但包子还没做出来，就有皇帝身边的太监过来道：“陛下想皇太孙了。”

    太子妃：“那就让阿狸跟着你去。我们正在做素包子，待会做好了，给父皇送些过去。”

    太监笑着应了。

    等人走了，太子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晋王必定在那里。”

    陛下总是喜欢弄这些平衡。以前是用晋王刺激太子，如今是用阿狸刺激晋王。

    果然，太子妃一点也没有猜错，晋王正在跟皇帝请安。

    皇帝抱着阿狸道：“往后你晋王叔父来辅佐你，可好？”

    阿狸点了点头，“是，叔父也有一个父字在，阿狸一定会听话的。”

    皇帝听了很是满意，觉得阿狸是个聪明孩子。

    晋王瞧见他脸上的笑就刺眼，他笑起来，朝着孩子招了招手，“阿狸，来，叔父抱抱你。”

    阿狸看看皇帝，“皇祖父，阿狸能过去吗？”

    皇帝点点头，“去吧，你叔父难得有空闲。”

    晋王就发现皇帝的脸色更满意了。他知道皇帝在满意什么。

    他很喜欢阿狸听他的话。要是什么话都听他的，他就更满意了。

    自己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但是走到现在，还不是成了一个弃子？

    阿狸好奇的跑了过去，晋王一把抱住他，笑着道：“你可要多吃点，这么轻。”

    阿狸点点头，道：“晋王叔父，你要吃包子吗？我母亲正在做素包子，待会送了来，你也吃些吧。”

    晋王：“怕是吃不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皇帝：“走这么急做什么？”

    晋王：“最近忙得很。”

    他摸着阿狸的头，像是随口而说，“父皇也知晓，儿臣手底下的人出身江南的多，如今父皇杀了宋渭南，杀了伍庆元，他们便怕了。”

    “他们怕了，来求儿臣庇佑，每日都有人来，烦得很，却也躲不掉，自然就忙了起来——父皇以为，儿臣该要如何做？”

    皇帝眼睛一眯，“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那是你的人，朕不插手。”

    晋王就笑，“行，儿臣知晓父皇的意思了。”

    他将阿狸放下来，低头道：“你长得倒不似你父亲。”

    阿狸：“我像母亲一些。”

    晋王就想，那你一定要多像你母亲一点。若是像你父亲，那可遭了。

    毕竟，先太子可是把他当成是劲敌的。可他……却什么都不是。

    从一开始就是一颗棋子罢了。

    晋王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这才直起身子，看向皇帝，“父皇，儿臣走了。”

    皇帝嗯了一句。

    晋王转身朝外走去，正好碰见了端着吃食来的小太监。

    他多问了一句：“装的什么？”

    小太监笑着说：“是甜酒汤圆。”

    晋王就直愣愣站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

    回到王府之后，他把自己关起来，也不点灯，就坐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回忆从前。

    他记得很久很久之前，还是十岁左右的模样，父皇就有意无意的用他来打压太子。

    有一次，父皇就特意给他赐了一碗甜酒汤圆。

    太子很是记恨，偷偷的瞪他。

    他当时很是得意。但晋王直到现在还记得，之所以能得到这碗汤圆，是他熬夜背下了南岭广记。

    这篇文章十分拗口，父皇在白日里提起，一片神往。说：“等你们再大些，朕就让先生教导你们这篇文章。”

    “倘若你们从这里学得一二，也算是可以了。”

    晋王记得，太子根本没有听进去。他自顾自地在那里写大字。那是他家太傅要求的。

    只要他写完了，他就可以和兰时一块出宫去玩。

    晋王却不行。他想要讨皇帝的欢心，他只能一晚上没睡，熬到了天亮，把这篇拗口的文章背了下来。

    父皇果然高兴，正好御厨房送来了甜酒汤圆，便赐了他一碗。

    太子没有。父皇还骂了太子。

    晋王记得自己很是高兴，得意。他觉得自己赢了。

    但很快，他就听太子说随伯英亲自给他煮了甜酒汤圆，他跟兰时吃了好几碗。

    兰时跟在太子身后笑，“是，很好吃。”

    晋王就挺恨他们的。

    他想，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你来我面前炫耀什么。

    炫耀兄弟情深吗？炫耀有一个好太傅和父亲吗？

    晋王想起来了。

    他当时除了恨意，还挺羡慕的。

    父皇给太子找了兰时做兄弟，却没有给他找这样一个人。

    从始至终，他身边聚集了那么多他送来的心腹，但没有给他伴读。

    他从小到大，身边也没有同龄人。他好像是一匹孤狼，在不断地学习如何抨击太子。

    3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