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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96章 抉择
    皇帝听闻不雨川丧事办得风光,倒是没生气。如同栗氏和太子妃所想,他对不雨川是爱之深责之切,是万万没想到不雨川竟然敢直接用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皇帝以为他最多就是顺其自然离世。

    但他自戕了。

    皇帝很久都没有回过神。

    不雨川做了一辈子的忠臣,一辈子没有违反过他半分意思,君臣相知,理应是千古佳话,却临到了了成了如此的模样,实在是可恨。但愤怒过后,皇帝又想起他的好。

    想起年轻的时候他对自己的维护,想起即便是随伯英案查到最后,他也舍不得对自己说出一句难听的话。想着想着,就有些愧疚起来。

    皇帝的愧疚自然不会对人说,他只是把自己关在了已经擦干净血迹的大殿之内,谁也不见,不吃不喝。

    直到有人来说太子妃带着皇太孙和朝华郡主去祭拜不雨川。

    皇帝将人招进来让他说完整。于是就听闻宁朔和于行止行孝子礼,一家一家去报丧,听闻宁国公一家都去了不雨府帮忙,就是宁朔的未婚妻都行的孝女礼,正在为不雨川的丧礼奔波。

    皇帝就对宁国公府高看了一眼,拍手道:“好啊,这才是忠义之家,不同于那些谄媚耍心眼的。”

    他还道:“宁国公府百年之间都不断恩,便是靠着此种家风。朕听闻她家夫人还给宋家男女老少都送去了饭食?”

    太监低头,“是。”

    皇帝沉吟片刻,“宋家男丁年都流放西北。至于女眷……都放她们归去。”

    不过想到不雨川最后自戕的身影,他到底说了一句,“不要用宋渭南陷害随伯英的罪名,就用宋渭南贪污案。”

    宋家被抄家之后,可是搜出不少的金银来。

    决定好宋家的事情,皇帝总算舒出一口气,不过听闻宁国公府要沿路设下祭拜棚子直到岭南的时候,还是摔了杯子,但什么也没说。

    然后就是问哪些人家去了,哪些人家没去。太子妃去是皇帝早想到的,但太子又没去还是让他怒骂了一句,“竖子无德,怎可堪配储君之位。”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的,就传了出去。

    晋王大喜,转瞬就去不雨府里拜祭了。太子也听闻了此事,气得在东宫里面摔东西。

    就有心腹劝他,“陛下即便再是恼怒您,也从未有废储君之心。再看晋王,跳来跳去,跟个跳梁小丑一般,陛下又给了什么恩待呢?五年前,随太傅去世,但今日,宋家也倒了。晋王可什么也没有捞着。”

    太子左思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他笑起来,“是啊,宋渭南刚跟他勾搭上,就被父皇斩首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他摸了摸下巴,问心腹,“那我还要去不雨川府里吗?”

    心腹摇头,“殿下,做人岂可反复无常?晋王刚开始不去,便是因为宋渭南是不雨川抓走的。他要是去了,不就是让底下跟随他的人嗤笑吗?但陛下一动怒,他就去了,他还如何去服众?相反,若是殿下不去,则是理所应当的。”

    太子:“此话怎么说?”

    心腹:“随太傅是殿下的太傅,太傅之死,宋渭南固然可恨,但是不雨川就不恨吗?若不是他查案不清,被人用来当刀,随太傅怎么可能含冤而死,被人指指点点五年。”

    他道:“如今,他虽然身死,但殿下心有芥蒂,又有什么错?难道人非要有完人吗?”

    太子觉得他说得对。

    他本身就不愿意去祭拜不雨川,所以点头,“既然如此,那便不去了。左右已经被父皇骂了,随意吧。”

    父皇对他一直都不喜欢,无论他做什么都是错的。他讥讽的道:“既然做什么都是错,干脆就去死吧,死了,父皇可能就会怜惜我了。”

    心腹大惊,“殿下,万不可如此说啊。”

    太子颓然,“随意吧。”

    ……

    晋王来祭拜了,太子迟迟不来。太子妃没有任何诧异,她拉着盛宴铃道:“兰时的事情,你最后是不是跟老大人说了?”

    所以才想着葬去岭南。

    盛宴铃点头,“说了,他一直在梦里唤兰时,我心不忍。”

    太子妃叹息,“我也知晓你最终还是会说的。”

    “那宁朔呢?”

    盛宴铃想了想,道:“他也知晓了。除此之外,没有别人。”

    太子妃如今已经认可了宁朔的人品,道:“你看他为师跪拜的模样,德行便是差不了的。宴铃,你能找到如此的归宿,兰时放心,我也放心。”

    她祭拜完就要走了,走之前还是没忍住问:“宴铃,你和宁朔是不是打着给老大人一路祭拜的事情,将太傅的事情也宣扬出去?”

    盛宴铃却摇了摇头,“老大人以身殉道,值得我们为他一个人祭拜一回。”

    “至于太傅……”

    她低声道:“难道太子妃真以为凶手就是宋渭南吗?”

    太子妃身心一凛,知晓她的意思,她问:“你们怀疑什么?”

    盛宴铃却道:“您怀疑什么,我们就怀疑什么。”

    太子妃苦涩,“那我的父亲,你们可曾怀疑?”

    盛宴铃:“怀疑,但也不仅仅是怀疑他,最终的一切,还是要看证据。”

    太子妃:“要是这份证据……永远没有呢?”

    盛宴铃笑了笑,“我们总要查明真相的,十年,二十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总相信,老天让这一切因缘巧合发生,都是有缘由的。”

    她握着太子妃的手,问了一句冒犯的话,“若是真凶是镇国公,那您该如何自处呢?”

    太子妃眸色迟疑起来,而后摇了摇头,“我相信我的父亲,我这一身的正气也是他教导我的。若是他……真是凶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宴铃,我现在还不能答复你。”

    盛宴铃理解的,“至亲骨肉,血脉相连,哪里是那般好抉择的。我也只是问问罢了,太子妃万不可多心。”

    太子妃就摸摸她的头,“宴铃,你越发稳重了。”

    但回到东宫里,却一直在沉思这个问题。

    若是父亲……

    那她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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